次日。
寒域的阳光格外清冷,尤以清晨从遥远的地平线打来的朝阳最甚。修炼之人当勤勉,从前,湮琛的师父如是教导。奈何彼时的湮琛性懒贪欢,事事无求,直至所谓师徒情分已尽后,一个人方才慢慢养成了早起修炼的习惯。
是以,天色尚未破晓之时,狐狸洞外的某个山头,已有两个身影在切磋琢磨。
今日不同些,除了那惯有的两个身影,又多出两名男子,正是昨日才识的旭正和旭空两兄弟。
“各自练委实无趣,不如我们彼此切磋切磋,所谓实践出真知嘛,说不定还能悟出些什么心得,何乐不为!两位姑娘意下如何?”旭空突然停下,打笑着提议到。旭正拍了拍他,两人似是眼神示意了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那~冬笙你且随他玩玩?”湮琛转头看向冬笙,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冬笙见这一抹笑意,则是后脊一阵发凉;不过这次倒是她会错意了,湮琛不过是觉得这两人的嘴炮体质甚是相投,虽然论实力该是旭空稍胜一筹,但两人交手更应当是一出精彩的“口舌之争”,这让湮琛很是喜闻乐见。
“这……实力相差有一点点大吧?”冬笙欲拒。
“这有何难,我让着你些便是!别推辞啦小蝴蝶,免费的陪练送上门哪有拒绝的道理。况且要给自己一点信心嘛,也不是全无取胜的可能性呀!实战看的可不仅仅是实力哦,临场发挥和……”旭空声情并茂地展开了言语攻势。
“打住打住,你这人怎么这么会逼逼叨叨,既然来者是客,也不和你多做推辞了,满足你便是!”
语毕,二人退至一旁切磋琢磨。观者不语,说是切磋琢磨,湮琛眼里却看得明白,这旭空落招处处留情,决无全力以赴的姿态。
玄灵界人多舞剑,暇余也凭兴趣爱好、天赋点、机缘巧合练些刀戟鞭、乐器诸如此类的灵器,再者一花一叶皆可为器,全凭修炼人是否愿意修罢了。
“令弟这手剑耍得很是不错,果然和你是两兄弟啊。”湮琛打趣到。
“湮琛姑娘见笑了,不过是所学尽用而已。”旭正涩然一笑道。
这世间大概真有这般相似的人吧,湮琛如是想,师父年轻时些许不过如此了。不过这小老头,曾经也会是这般彬彬有礼吗,绝对不会!想到这儿,湮琛的嘴角不自觉地一扬。
“湮琛姑娘笑甚?”旭正不解。
“嗯……公子可是出生名门世家?”湮琛反问。
旭正许是没成想到她会这么问,稍微有些愣住,思考小片刻后,方才缓缓意味深长地笑道:“时机未到,以后你就知道了。”
“嗯?以后?”这下反倒是湮琛愣住了。说来惭愧,虽是在这莫蒂大陆和库珀大陆上姑且游荡了两三百年,除了冬笙也真是没结交到什么可以谈“以后”的朋友。一来凡间凡灵寿命委实短,可谓“命不同不相为朋”;其次是幻灵们基本按种族各自建族落小国修炼为伍,这大概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所以旭正什么意思呢?什么以后?哪里来的以后?这两兄弟不会打冬笙的主意吧?要让冬笙成为他们修炼的附属品?想到这儿,湮琛下意识地警觉起来。
“我的意思是,湮琛姑娘想过进入幽中学府,练级争取进入旷岛的资格吗?”旭正见她似有误解,解释道。
“所以……你是旷岛人氏?”湮琛大惊,对于玄元帝国旷岛玄灵的认知,她只停留在师父所赠的典籍中,以及在凡灵说书先生那儿听些大概。
“我说过了,若是有以后的话,你会知道的。”旭正依旧笑笑,语气中尽显自信之态。
“所以,昨天初见时阁下说的客套话,些许编得有些潦草了吧。”湮琛也笑,心下已是默许了他的提议。
“谎言嘛,几时破都是要破的,无妨。倒是湮琛姑娘的客套话,又有几成真呢?”旭正在不知不觉的对话中已经不再那般拘谨了。
“你以后也会知道的。”湮琛粲然笑道。
两人默契地看向还在切磋的冬笙和旭空,不再多问些什么。
他们至少该是高阶玄灵了吧,等级差得如此大,想隐藏实力真是轻而易举。果然还是被这酷似小老头的外表迷惑大意了,亏的是这二人来者并非不善,否则就全然是引火自焚。湮琛后怕,如是想。
“不比了不比了,你这厮哪是在和我切磋,分明就是在耍我!”冬笙突然收起了剑,一脸生气。
“别嘛!这实力差距毕竟摆在这里,我当然得适当降低水平和你对战啦。再玩玩嘛,小蝴蝶~”旭空嘻嘻笑道。
“你!”冬笙似是更加生气了,“你这哪是降低水平!都扯着我的剑跟着你晃悠了!分明,分明就是调……哎!反正不必了,你要打找别人去!”说罢,冬笙转身化蝶飞去。
旭空则是原地摊摊手,以示无奈,而后又是两兄弟的眼神交流。注意到细节的湮琛,这才恍然大悟,哪里是旭空想切磋!分明就是要给旭正机会来套自己的口实,引导自己去幽中学府练级罢了!
不过……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呢?湮琛不得而知。
“我去看看冬笙。”湮琛说到,随即也离去。
“对不起啊哥,没给你争取到多少时间。这小蝴蝶性子也太急,不禁逗,这样就气走了。”旭空道,“这小狐狸怎么说,会去幽中学府吗?”
“无妨,大抵是默认了。”旭正答到,随即用手中的折扇重重打了下旭空的头,“但是啊!别再直接叫人家小蝴蝶、小狐狸啦,别人有名字啊!”
“哇,好痛!”旭空叫苦,“哥你也太古板了,昵称懂不懂?昵称!会增加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的!你个小古板,难怪没有女孩子喜欢你!”
“你!”旭正欲气,又被打断。
“不过哥,你是不是对这小狐狸有意思?”旭空顺势将手臂挽到旭正的肩上。
“任务在身罢了,休得玩闹。”旭正的腔调再次正经起来。
“少来啦,我可是瞥到过好几次你看着那个小香包发呆。还否认?还说没有?”旭空继续添油加醋。
“不过是思考为什么追踪不到痕迹罢了,哪有什么思念与否。”旭正依旧不为所动。
“嗯?我几时说是思念了?”旭空见他上了套,邪魅笑到。
“你这泼皮……”旭正语塞,深知继续讲下去得不到便宜,摇摇头便不再狡辩,转身离去。
“哥你怎么走啦,再掰扯掰扯嘛,兄弟我可以帮你牵线的呀……”旭空絮絮叨叨地跟上,丝毫不退让。
思考,确实不是思念吧?如是想,旭正,忽就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