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艇在一阵轰鸣声中离港,斯宾塞的手透过窗户挥动了几下,便转身消失。
约翰本以为自己会感觉如释重负,可实际上却恰恰相反。他向后退了几步,坐回长椅上,准备点一根老爹给他的宝贝藏品。
他一直管丈人叫老爹,对方真的给了他家人的感觉,也因为约翰自己,六岁之后就再没有过家人……
他拿随身携带的热能枪当点烟器,给自己点上了一根雪茄,就这么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的云层。
由于土地紧缺,雪茄这类的奢侈品原料已经鲜有人种植了,也不知这盒雪茄是老爹的藏品还是别人的赠品了。
他的思维正欲发散开去,耳机的通讯频道却响了起来。
“什么事?”他有些怒意地询问道。
“局长……郊区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一起凶杀案需要你直接汇报给局长吗?虽然我也很反对官僚制度,但是你们一起凶杀案就直接找我也太影响工作效率了吧?”
下属听了他的抱怨,却是有些迟疑地说道:“可……可是这起案子发生在局长你家街区……”
约翰脑子嗡鸣一声,先前雪茄与午后阳光带来的睡意一下全无,他一下站了起来:“我亲自去查!你们手脚给我麻利点!”
沃日,是我们这街区风水不好还是怎么着?怎么又有案子?等等……
约翰瞳孔微缩,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当然,那应该算是私人问题了……
…………
“死者为狂级御影者,资料库中没有其代号,未找到匹配的DNA。死者的直接死因是从腹部一直延伸到颈部的开放性创口。”
约翰听着ASG的朋友们汇报调查成果,来回扫视着死者的尸体。
严格来说,这具尸体在他见过的死者中甚至排不上血腥二字,但它现在的状况确是数一数二的诡异。
尸体从小腹部开始,一直到颈部,被一道平滑笔直,开口极大的伤口连接,伤口四周以及内部的血肉却萎缩干瘪,想被抽干了一般。由于死者已经到达了狂级,身体组织构成已经有很大一部分混杂了影,在他死后,影消散之后,这些结构也已经瓦解,使尸体呈现出一副诡异扭曲,难以形容的怪异。
“是同级别的御影者。”约翰似是自言自语道。
令他庆幸的是,妻子在案发时出门了,此刻估计还在市中心哪家店里对比衣服呢。
“准备对现场的影进行驱散处理。”约翰将音量提高,命令道。
他的下属们纷纷点头,从身上的暗袋中取出如同注射器一般的仪器,开始驱散作业。
他们反应如此迅速,间接证明了自身的资历有多老。
对影进行驱散是狩影人处理此类御影者死亡案件的常规方案,因此熟悉工作的狩影人一般都会在出发前,携带上处理工具。
对影的驱散是降低案发现场周围御影者及暗失诞生概率的常用手段。
实际上影不会消失,这种用常规概念难以解释的物质有许多诡异的特性,实际上它甚至不是纯粹的物质或能量;在某些方面,影类似于寄生在御影者体内的寄生虫,在宿主(御影者)死后,寄生虫(影)会为了生存离开宿主尸体,寻找新的宿主。
当然,这只是个比喻,影并不具有生命,只是表现出了与生命相似的特性。
一般来说,当御影者死后,他体内的影会脱离其尸体,逐渐消散,成为空气中的无主浮影,不过这一过程在大多数情况下略显漫长,也就会导致尸体附近的无主浮影含量升高,进而提升御影者和暗失的诞生几率。
而驱散作业,就是为了加速这一过程,让尸体中的影快速消散。为了达到这一目的,ASG设计了警员们此时拿着的仪器,它的运作原理涉及到了影的另一特性,这里就不展开解释了。
就在狩影人们进行驱散的准备工作时,御影者尸体却开始发生变化。
却见那如同枯萎了一般的伤口边缘开始蠕动,颜色逐渐转为纯粹的黑色,血肉逐渐分离延伸,似菌丝般扩散;尸体的其他部分开始快速瓦解,仿佛溶解成一摊粘液,沸腾了般鼓动,那些黑色菌丝则像有生命一般,集中向四周的活物爬去!
众人见此都愣了一愣,本能性地向后退去,远离这摊异变了的黑色粘液。
那团粘液的行动突然一滞,开始急剧膨胀,产生一个个巨大的泡肿,菌丝脱离地面,摇晃着指向高空,在摇晃中再次异变,扭曲膨胀成诡异而无法描述的外形,那造型是人类所无法理解无法还原的,充满了癫狂致命的气息!
约翰的右手暗中伸进暗袋,握住装置,正欲对准这团诡异的黑色异物使用,那团黑色粘液却已经猛地爆开,所有的黑液、碎片均在脱离主体的一瞬间消散,化作肉眼难以捕捉到的细微黑线,飘荡着从他的视线中消失。
这是……约翰咽了口口水,握住武器的右手松开,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原先那具尸体早已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总之……问问斯宾塞吧。
确认没有危险后,约翰才松了口气准备离开:“各位,我会将现场录像上传到你们总部的资料库,还望ASG的各位能分析下刚才异变的原因。”
在场的各位身穿白大褂的ASG成员均点了点头,便急忙冲向自家总部。
…………
伊万关上门,冲屋内喊道:“我回来了!”便换上拖鞋,走进里屋。
他住在租客区,而且这房子很明显也是租客区最差的那一档,虽说质量上不会有问题,但面积小得可怜,规划得当的话也就只有一间卧室一间洗手间,中间连接的空间就勉强当作客厅了。
伊万的房子就是这样,他注视着床上的老人:“今天感觉好点没?”
老人当然没有回答,她的手臂上还扎着输液管,头发剃的干干净净,后脑勺上扎着几根意义不明的电线。
很明显,老人此刻近乎于植物人,至于是能听到外界声音的那种还是听不到的那种,就不得而知了。
“新来的上司是个好人,还让我做他助理。”伊万自顾自地说着,站在房间的一侧倒弄起食材,“我这个月应该薪水也会提高吧。”
他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老人,手中端着简单处理过的晚餐,慢慢送进嘴里:“那位上司今天还请我喝了杯下午茶,改天让你也认识认识怎么样?”话刚一出口,他又旋即否定,“不行啊,我们家这么小,他来了得有多尴尬啊。”
他又吃下一口全是绿色的晚餐,笑容逐渐变得忧虑:“上司他……心里似乎也有什么东西放不下啊……”
老人依旧没有回答,监测的心电图仍旧那样上下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