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殿,夜阑正在向白玉汇报近来六界事宜。
他看向大殿之上盘膝而坐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部是高傲扬着的剑眉,下面是比夜色还要深沉还要广阔,如同冰封样寒气四溢又霸道非常的眼睛。
端直的鼻梁下是微翘的薄唇,线条刚毅而性感,仿佛连唇角都带着凌冽的锋利!
头发并未像其他神邸般那样规矩地束起来,而是放肆的披散着,如黯然降临的黑夜般摄人欲狂!
身体被纯金色镶银边的袍衫包裹着,更像是一只健美的黑豹一样,饱含着力量,无处不散发着锋芒!
即使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慵懒之气,但浑身依旧会散发出凌厉气势令人无敢近他十步之内。
这,便是天生的王者。
“夜阑,今日为何这般神色?”
“回帝君,只是忆起往事,略有伤感。”
“伤感?呵!”白玉嗤笑一声,道:“那是为我,还是为他?”
“帝君与元始帝君,本乃一母兄弟,又有何……”夜阑轻抿唇齿,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白玉缓缓从神座中起身,负手而立,道:“下去。”
夜阑被赶出殿时,殿中服侍弟子尽数被赶出。巍峨耸立的白玉殿,只留下白玉一人。
思绪一时回到辟世之前。
白龙、白玉以及他,是从小到大的挚友。
六界混乱,妖魔肆意,生灵涂炭。白族乃是上古神龙族,天下唯一仅存的上古神族。
夜族是白族旁系,真身乃是蛟龙,算不得神,顶多是仙。千百年来为求生存,都是以白族马首是瞻。
白氏夫妇为镇压鬼、妖、魔,以神龙真身抵死搏斗,最终双双羽化归元。
若非人族横插一脚,将情报传递与魔,此番战争怎会造成如此惨烈的牺牲。
白龙辟世时,决意以一己神力将人族毁灭,慰藉归元的白氏夫妇。
神又如何,也终逃不过七情六欲,三孝九德。
此时此刻,只听闻白玉爱上人族皇帝的女儿。
白玉自出生开始,便随心随性。无善恶之分,无欲望所求,天下之于他而言并无责任,白氏夫妇的归去,在他眼中也不过是神生将近。
每位神都有选择的权利,即使是他的生生父母也应承担因果轮回。
白玉陪同人族一起抵抗白龙,大战一触即发,战前白龙邀约弟弟白玉,以棋盘做局,对弈输赢。
白族本就元气尽伤,白龙希望能以兄弟之情打动白玉。
白玉自小聪慧,论智谋论法力论真身,仅出生百年光景便神力登天,乃是公认的六界第一战神。从小至大万余年时光,白龙从未曾赢过。
见弟弟未有退让之意,白龙祭出法器,想要冰封白玉。
而他也背叛白玉,亲囊襄助白龙。
谁知那人界女子突然从何处窜出,毫不犹豫挡在白玉身前。
人族凡体肉身,哪受得住神族法器,未留只言片语,女子顷刻间魂飞魄散。
宁负天下不负卿。白玉疯了,双眼血红祭出白玉剑,始终记得他疯狂的模样,时至今日心仍有余悸。
白玉将他两打的奄奄一息。最后一刻,却停手了,并未取他们性命。
后白龙开天辟世,号元始天尊。他也顺利位上神之列。
白玉在神界自创白玉山,不问世事。
白龙到底是被伤了元气,归元前夕,他陪白龙进了一趟白玉山。那晚他站在巍峨耸立的白玉殿外,看着殿中的灯火通明。
不知以何交易,白玉才愿做此帝君,想来白龙也定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白龙归元,他与白玉,从此,也只乃君臣。
“夜阑上神神安!”
夜阑望着白玉殿的神游堪堪被打断,“来请安?”
“上神怎的不进去,师父可在里面。”
他神情复杂的看了又看,回道:“帝君在里面,不过心情应不甚美丽。”
仙草缩着她的小草头,纠结要不要再进去,毕竟师父心情不美丽,她不想自寻麻烦触这等倒霉霉头。
“你且进去,帝君最心疼你,应不会迁怒。”
夜阑走后,仙草在殿门口徘徊甚久。
半晌,她轻轻抬起手叩响殿门,细语:“师父!”
殿中并未回复,一时之间她又踌躇了,看来今日师父的心情确不甚好,便又试探性道:“师父,仙草来请安!”
“进!”
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直咚咚闯进仙草的心房,她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仙草进殿后,见自家师父手中拿着一柄通透晶莹的宝剑。剑身至剑柄看起来是由上好的神玉打造,难道是传说中的白玉剑?
不会是用来教训自个……
“师父神安!”仙草抖上三抖。
白玉挑起俊美的眼眸,若仔细看,眼眸中尽是春色盎然。心尖已在身边,何苦缠于往事。
“过来。”
仙草木讷的小碎步走至白玉身边,手心中略有出汗,被自家师父拿着剑深沉的望着,她紧张啊!
是因今早拔了莲花畔几支荷花?
还是昨日顶撞了三师兄?
莫不是……昨夜里偷看六师兄汤池沐浴?东窗事发?
“师父,我昨个夜里,确不是有心偷看六师兄沐浴!是二师兄总说!女子与男子不同,得避嫌!仙草着实里好奇,就…就…就…就去偷看了六师兄……”
“咔嚓”,极其坚硬的神木案几被剑劈成三节。
果然!师父果真是知道了!
“师……父,六师兄,他每回都裹得严实,……其实什么都没瞧见!”
“每回?”“嗯?”白玉霎时间脸黑的可以,感觉自己好生正直养的小草被一群歪瓜裂枣带坏了。
若众弟子知晓白玉此时的内心,绝会吐血,仰天长啸,冤枉啊。
“老二?”
“不……不是。”
“老六?”
“我……我错了,师父!”
白玉进一步,仙草便退两步。她惆怅感慨,师父貌似听完她解释更生气了!
大殿之上,跪着刚刚被传唤而来的老二白紫与老六白言。
白玉在神座上不断揉着凸起的太阳穴,濒临崩(发)溃(病)的边缘。
仙草中规中矩站在白玉身后,不断给两位师兄递眼色。
白紫:师妹,你又干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
白言:小草,真想弄死你!
仙草:我是无辜的!
“如此挤眉弄眼,当本君不存在?”
“弟子不敢!”白紫白言齐声道。
完了完了,师父很少自称本君。白紫与白言汗如雨下。
“小六,本君听闻你夜夜汤池沐浴?”
“回师父的话,弟子……”
“今日起,夜夜打扫汤池,直到本君满意为止!”
“……弟子领命……”
白言疯魔,师父好狠,夜夜沐浴也要受罚吗?
“白紫!”白玉冷眼睨向一身风骚紫色装的白紫,心头火气蹭蹭往上直冒,“身为弟子,不潜心修习法术,穿的这般妖艳作甚?”
“师父……”白紫心头冤屈,自个素来爱紫衣,师父是知道的,这简直是鸡蛋里挑骨头,好委屈。
“明日去海底深渊,自行领罚。”
白紫胆战心惊鞠躬,委屈道:“师父罚弟子,弟子受着便是!只是,弟子想明白为何而罚!”
“教唆小弟子偷看小六沐浴,你很有理?”
白紫重重一颤,不可置信抬眼看向后方仙草,天地良心,他没有。
仙草抱歉一笑,师兄你且受着,全当我对不住你!
白紫阵亡,谁知小恶霸如此无耻,竟然拉自个当垫背。
白言更加欲哭无泪,他哪里晓得小草夜夜偷看自己,难道防范不及时也有错吗?架不住流氓有后台……
见两位弟子双双被虐,白玉心头火气稍减,“都下去吧。”
仙草见状,偷偷摸摸跟在白紫身后亦想出殿躲过一劫。
风起云落,白紫与白言双双被拍出殿摔个脚朝天,仙草已被禁锢在白玉怀中。
仙草一瞬不瞬盯着白玉,涩然道:“师父……”
半天没得到接话,心一横,将神识拍散,现出真身,彻底晕过去了。
白玉望着手中握着地一根草,一时复杂的心情涌上难以言喻。
能弄死这根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