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揭开了盖着排骨和青菜的碟子,盛上两碗饭,一碗递给了潘锐,一碗留给了自己。
“要不明天别做了吧,你多睡一个钟头。”他扒着饭说。
“没事,我不累。”她强打了下精神。
“还是算了。”
“怎么了?”她察觉到异样,转脸问他。
“好像还是有点馊味。”他没有看她,一心一意地吃着饭,似乎是饿坏了,没两下就扒掉了半碗饭,但菜却几乎没动过。
夏至给他夹了两块排骨,心里像被教鞭敲了一下,抽中的地方发着麻发着抖,她说道:“你心理作用吧?饭是现煮的,肉是生的,早上才做,不会那么容易坏。”
“不是,这肉搁饭盒里放半天,放到中午有点变味。天气太热了。”
他连“好像”两个字都不用了,直接定性为就是变味了。她下唇往上顶了顶,满是不悦,然而她没有理由发作,吃饭的是他不是她,确实有没有发馊只有他才知道。
她不能把网上找的那些省钱午餐攻略来反驳他,告诉他别人都是这么干怎么他就不行。说来说去又会兜到钱的话题上,她对那次两人有关买电磁炉的分歧记忆犹深,不过个把月而已。
可是她不说,不代表潘锐不会说。
他停下了咀嚼,看着她说:“要不我们还是买个冰箱吧,那种单开门的小冰箱,就几百块一个,再换个可以定时做饭的电饭煲,这样你就可以舒服些。”
唉,她就知道。她托着腮,回看着他琢磨着要怎么说两人才不会陷入僵局,这一琢磨,就琢磨了半个钟头。两人闷着头吃完了饭,这个话题没有结论。
夏至知道她需要解决这件事。她把饭碗和菜碟收进塑料盆里,端进洗手间洗。
她拧开水龙头,在水声中开口:“我们出去走走吧,去散散步。”可能一边散步一边说会更容易说服他。
回应她的是潘锐伸直了腰的懒腰:“不想去,我累了。”
他累了?她闻言把头探出洗手间门口,看到他小腿吊在床边,脱掉了衬衫,光着上身大半个身子横躺在了床上。
“不行,你要先洗澡。”她的语气严厉起来。
他哀叹着坐起来,弯身拖出衣箱。她连忙说:“就等五分钟,我洗完碗就好了。”
“让我先洗吧,我洗完澡你再洗碗,我真的很累。”
夏至双眉拧成了一个“八”字:“我一盘碗放在门口你怎么洗澡?不行,这太恶心了。”
他嬉笑着说:“得了,你跑到厕所洗碗你不觉得恶心,我在那盘碗旁边洗个澡你就恶心?”
“这不是没办法嘛!”她气得跺了一下脚,要是有其他的水源,她愿意到洗手间洗碗?尽管出来的都是自来水,可是从心理上,她总觉得厨房的自来水要比厕所的干净一些。
他已经拖着拖鞋跨到了门口,扶住她的肩把她往外拉:“我五分钟就可以洗好了。”
她敌不过他的无敌金刚爪,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她面前合上了门。
她真心憋屈啊……她知道他累,那么远赶去上班确实不容易,可是她也累啊……她有跟他申诉过一次么?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他口里说着很累,每天晚上却又捣腾得欢。
自从第一次后,除非遇上她生理期,他差不多每个晚上都要。最让她崩溃的,是他总要先睡上一觉,睡到半夜一两点,就迷迷糊糊地把手伸到她胸前。
那个时候,也经常是她睡得正香的时候。她被从梦中拉出,思绪一片空白,晃着神接受他精力充沛的身体。第二天六点闹钟响起时,她从床上坐起,时不时感到头重脚轻。
她啼笑皆非地想,她总不至于死于纵玉过度吧?但是不对啊,纵玉的是他不是她,有老是睡到大半夜这么玩的么?
——呃,不过也许还真有她也不知道,她就只跟过他一个男人。
她很委婉地跟他说起这个问题。她说:“你半夜都不喜欢睡觉吗?”
“睡啊!”他像没事人般应道。
“那就好好睡啊。”
“我没有好好睡吗?”他笑得像个狐媚子,还特意伸出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
嗯?她说什么了?她这中文系出来的语言表达能力不行了吗?他明显有所误解了……不是,她说的就是字面的意思啊!
她急道:“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嗯?嗯嗯?她又说什么了?她肯定是睡眠不足导致脑袋短路了……
容不得她解释半句,他伸手把她搂到了胸前,亲吻着她的耳朵……
“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她的话被他的唇堵住了。
唉……罢了罢了,随便他怎么想。这也算曲线自救了吧?
呃,她都在想些什么啊……她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在这种时候脑子里转个不停。
她看着不太对劲?
她心理交缠着愧疚与尴尬。
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是她不够爱他吗?这个念头一萌生,她就马上大力扑灭掉。
夏至很坚定自己爱着潘锐。与其他男人想比,她愿意接近他,享受两人的亲近,他不在的时候会挂念他,愿意为他付出,这不是爱是什么?
而脑海里则思潮万千。忽然,一丝灵光点亮了她的脑门。
她不是要和他商量买冰箱和换电饭煲的事的么?
她不想惹他不高兴,本来是想告诉他,下个月两个人都发工资了,就买冰箱,这个也确实是必需品。
至于电饭煲,可以再延后一点,这还是新买没多久的电饭煲呢,闲置怪可惜的,她早起一点煮饭不碍事……
那么现在……他们的矛盾算是不了了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