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噗嗤一下笑了,腰一扭趴在了潘锐的肩膀上,潘锐也被逗笑了。这个胖阿姨太实在了……
潘锐先忍住了笑,说道:“阿姨,这房子,一进门就对着厕所?”
胖阿姨嘿嘿笑道:“是啊是啊,你们看这厕所多好啊!很干净的!”
夏至抿着唇点头:“嗯,确实很干净。”
看到自己的厕所得到了认可,胖阿姨甭提多高兴了,她喜气洋洋地把两人往屋里赶:“来来来,你们进去看看。”
进门左拐,潘锐没感到有什么稀奇,夏至却看着眼前那堵墙上贴着的占据了大部分墙面的翠绿色瀑布瞠目结舌了起来。
胖阿姨好像很满意她的反应,骄傲地介绍道:“你看这个海报是不是很漂亮?我特意选的,‘家和万事兴’嘛!”
夏至的视线随着胖阿姨的手指在海报上红色的斜体楷书“家和万事兴”五字上跳了一下,这刺眼的配色、土得掉渣的城乡结合部风格真心让她无力吐槽。
唉,算了,这个毕竟不是重点。
夏至打量着房子的格局,房门旁是一张小书桌,海报下方的墙角上摆了一张折叠矮桌,有两把塑料矮凳叠放在桌下,靠另一边墙角就是双人床,床头斜上方有个窄窄的竖窗,是屋内唯一的外来光源。
整个套间大概就十五平米左右。夏至看其他地方露出的墙体泛着一圈圈的暗黄,她猜测那张巨型海报应该是用来遮挡潮湿造成的水迹的。
“你觉得怎样?”潘锐特意到窗边朝外张望了一下,以免又碰着个公厕。
不能说很满意,但是因为有了刚刚那筒子楼的对比,这个套间条件似乎要好得多。
夏至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再找点茬:“这怎么做饭呢?”
“可以可以!”胖阿姨拎起厕所门口的一块木板,把自己圆乎乎的身躯塞进了厕所里,再将那块木板架在了厕所左右两面墙壁钉着的四口铁钉上,形成了一个木架子。
“你们看,这是我特意定做的木板,尺寸刚刚好!做饭的时候往上面一架就行了。厕所这个抽风扇,洗澡可以抽风,做饭可以抽油烟,是不是很好?”胖阿姨很为自己这个优秀的设计自鸣得意。
在厕所里做饭?夏至下意识地竖起食指敲了敲自己的下巴,底层劳动人民的脑洞大到让她这个苦读诗书十数年的大学生自愧不如。
潘锐早笑成了狗,夏至给了他一肘,反问他:“你觉得怎样?”
胖阿姨已是满目星辰地盯着他们:“这个房子真的很好的!上一手房客要回乡下了刚退出来,如果你们不要,过两天就没了。”
潘锐忍住了笑,问道:“阿姨,这个怎么租?”
夏至能反问他的意见,就说明对房子没有太大的不满。他们手上就那么点钱,再好的房子也不一定租得起,这里离公交和地铁都是二十来分钟的步行距离,算是可以了。
胖阿姨这下反而收敛起来了,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我是准备租六百的啦,看你们干干净净的,刚毕业也不容易,五百五给你们了,你们看行不行?”
夏至还是想争取一下:“阿姨,不能再少了?”
“不行啦!真的已经少给你们了,你们不信,我回去把隔壁的租约拿给你们看看,看是不是六百?我给了你们这个价,你们也别跟其他人说,要不我不好做啊!”胖阿姨说得晃头晃脑的,脸上为难的表情增加了她的滑稽感。
“我们要押多少?”潘锐早了解过租赁市场了,但还是循例问一下。
“两押一租,1650就行了,两个月的押金我会给你们写押金条,退房的时候退回。”胖阿姨快速地说。
1650,这是夏至试用期一个月的工资了,本来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以为真的可以1200拿下一个单间。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潘锐以征询的目光看着她:“我们……还要不要再商量商量?”
潘锐已经跟家里说了要暂时留在楠洲找工作,家里给他打了两千作安家费,夏至手上有一千三,这是两人的全部家当了。
夏至微微地点了一下头,住房是大头,花掉一半的钱租房子,剩下的钱应该还是够他们花到下个月15号。
夏至转向胖阿姨:“阿姨我们要怎么称呼你?我们是要现在签租约吗?”
“叫我郑姨就好啦!你们喜欢咯!你们方便的现在签也行。带身份证了吗?”郑姨眉开眼笑地说。
“带了。”夏至从背包掏出了身份证。
郑姨也像变戏法似的从裤袋中掏出两张折叠成小方块的租约和一支圆珠笔——又一次让夏至诧异她那裤兜的容量。
两人现场签订了租约,潘锐把钱数给了郑姨,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
“那你们再看看咯!有什么就给我电话啦!”
郑姨春风满脸地出了屋带上了门,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夏至又一次环视了这个一眼就可以扫清每个角落的小房间,一股虚幻感充盈着她的内心,她真不敢相信,她这就把家安下来了。
她看了屋子一圈,转头时发现潘锐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看什么?我脸花了?”她微笑着贴近他,抱住了他的腰。
“嗯,这里脏了,你别动,我帮你擦干净。”他回抱住她,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她充满感触地说:“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是啊,可是只有一张床,怎么办?”他脸上滑过一丝狡黠。
“没关系啊,你可以睡床底。”
“你舍得?”
“我舍得……”
她的尾音吞没在他降落的吻上,他轻轻咬着她,蹭着她的鼻尖说:“我们去买点床上用品,今晚就留在这里了……”
“不行。”夏至很干脆地拒绝了。
“还是不行吗?”最后一个语气词渗透了潘锐的失望之情。
“不是了。”夏至解释道,“曹丽梅今天要回学校收拾行李,下星期一毕业礼完了,她就要提前离校了,那边高中催得她很急,学生要考试,她不能多请假。我们说好了今晚宿舍要聚餐。”
“好吧……舍友还是比我重要。”潘锐故意哀叹着。
“我们……不是来日方长吗?”她踮起脚尖主动亲了亲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