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动了动手指,发现手被潘锐攥紧了,他略一使劲,把她往回拉了两步。
她当然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心上像被浇了一听汽水,滋啦啦地不断冒着泡,又马上破掉。
她是个成年人了,她22岁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她没有那种很封建的思想,只要自己能承担后果,该发生的可以让它发生。
她和潘锐也谈了大半年的恋爱了,就算说不上非君不嫁非卿不娶,大家也明明白白地谈论过以后是要继续在一起的……
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大家也只是发乎情止乎礼,亲亲嘴已经是最亲密的接触了,这一步是不是跳得有点大了?她总觉得,在毕业之前,两人还不算是尘埃落定,她心里很慌。
她咬了咬唇,不懂该怎么回应他。
潘锐看她那样子,笑得胸膛微微地震动着:“你想到哪了?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你聊聊天。”
她有点不悦了:“潘锐,你当我是傻瓜吗?你发财了,去开个房聊天?”
“发财没有,这两天我去发传单了,小赚了一笔。”他笑得更玩味了,“好吧我老实点,我还想抱一抱你,就这样。我保证不乱来。”
她压低下巴嘟着嘴,本来她还纠结着呢,他那么一说搞得她更里外不是人了,答应吧,显得她真的很傻,不答应吧,好像她满脑子有多不正经似的。他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要不……我们开个标间?两张床。行了吧。你不想知道我打不打呼?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哦,以后嫁给我了,货物出门概不退换。”他嘻嘻笑着把她拉入怀中,捏了捏她热乎乎的脸。
“谁说嫁给你了?你有房吗有车吗有钱吗?”她把下巴抵在他肩上说。
“都会有的。”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傻瓜。”她在喉底说了一句,她那话就是随便说的,她还不至于那么势利眼。
“那现在……说真的,我有点累了,我不想走回去。不过如果你想回去就回去吧。”
他把决定权交到她手里,她觉得自己的心轻飘飘的。她喜欢靠在他怀里的感觉,喜欢听他的心跳……那么她爱他吗?她想应该是的。尽管两人都没有这样表达过。
不仅仅是喜欢,喜欢代表认可,代表愉悦,而爱还代表责任和信任。她这样拒绝他,是不是也是一种不信任的体现呢?
夏至扶着他的腰离开他的肩膀,抬头看他:“你说的,两张床。”
“可以。”他笑得像个孩子。
“还有,我没有带身份证。”她在大二时丢过一次钱包,从此没有特别的事都不会把身份证随身携带。
“我有。”
她一听又拉下了脸:“所以你是早有预谋的?”
潘锐大呼冤枉:“我今天去面试啊!当然要带身份证。你不是三点多才发信息给我的吗?我都不知道今晚会见到你。”
她被逗笑了:“好吧。”
他拉着她向天桥下走去,附近的酒店和宾馆都很多,他们选了一家看着干净卫生的快捷酒店走了进去。
潘锐到前台上办入住手续,夏至背转身去看墙上贴的广告。
她还是有点紧张,不知道前台的服务员会怎么想。但一转念,又觉得自己太多戏了,这里附近好几家大学,人家肯定见惯了这样的男女吧,有什么好稀奇的。
房间开好了,他们乘坐电梯上了四楼。
不大的房,陈设很简单,米黄色的墙纸看着很温馨。
“你要先洗澡吗?”一进门潘锐就问,又换来了夏至的瞪眼,他无奈地说,“不是,那总要洗澡啊,我的意思是你不洗我就去洗了。”
“我先去。”她把包扔进他怀里,“不许偷看。”
“切,你开着门我还不看呢,全是平的。”他不忘捉弄她一把。
她拍了他两记,换上酒店的拖鞋走进了浴室。她没有带衣服,只能洗完澡后把衣服穿回来,好在这一天都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不算很脏。
走出卫生间时,看见他光着上身盘腿坐在床上看电视,她说:“你把衣服穿上。”
“咋了?你又不是没见过。”
“那不一样。”她禁不住忸怩起来。在潘锐宿舍,在篮球场上,她都经常见到他赤膊,但这是两人第一次在这样的密闭空间里单独相处,她不能不长个心眼啊。
“行吧,我洗完澡就穿。你也别来偷看。”
他拿着衣服站了起来,她白他一眼,骂道:“去去去!”
夏至钻进被窝里,对着电视机乱按一通遥控器,基本没什么好看的,可是她还是想这么放着,有点声音不会让房间显得太寂寥。
潘锐很快就洗好出来了,他坐在自己的床边,看夏至歪在床上,半梦半醒地举着遥控器,忽然遥控器从手里滑下,夏至一下子被吓醒了。
“你看什么?”她对上了他的目光。
“看你会不会打呼啊。打呼的女人不能要。”他笑说。
“哪儿凉快哪儿去。我从来不打呼。”
“我看你床上就挺凉快的。”
“不行。”夏至干脆利落地说。
他委屈兮兮地说:“不是说好了可以抱一下吗?”
“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答应。”她回忆了一下他们的对话,她确实没有答应他什么。
他一听就叫了起来:“我去!连抱都不行了?那还不如在天桥上站着。”
“站着可以抱,躺着不行。”
“那你倒是起来站着啊。”
“我累了。”她转过身去,把后背给了他。
她本来确实是很累的,但两人说着说着,又把她脑袋里的困意完全驱散了。她把手塞进枕头和脸颊中间,安静地听着,除了电视机的声音,房间内静谧如花开。
她就这么侧躺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又翻身过去,却见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坐着,嘴角带笑看着她。
她嗔怪道:“你傻了吗?发什么呆?”
“是傻了。”他笑开了,“所以才爱上了你。怎么办,我越看越喜欢。”
他的话软软的,像一根羽毛伸进她耳膜里,她听着浑身都酥麻掉了。她轻轻笑说:“不是说不好意思说吗?怎么这就说出口了。”
“是啊……不是说了嘛,我傻了。”他弯下腰,把手肘撑在了膝盖上,这样可以离她近一点。
她也定睛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好一会儿,谁都不说话。
他眼睛不算很大,带点内双,闪着柔和的光芒,镶在黝黑的脸上,看着特别明亮。她不觉说道:“你眼睛很好看。”
“你也是。”他回说。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伸向了他。他握住了,捏了捏她的手背。
“过来。”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