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江南G镇,小雨。
亭台楼阁在蒙蒙细雨中错落有致,江面一扁舟上渔人披着蓑衣,手里波动着竹棍,搅得水面涟漪圈圈点点,似是惊着了屋顶的雁,江边小店也甚是冷清。
应该是下雨的缘故。
雨从屋檐滴落到石砖地面,“滴答,滴答……”女孩望着积水的地面出了神,一阵微风吹来,惹得女孩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
“怎么就突然下了雨呢…”女孩懊恼着,手不安的撅着衣服上的毛毛。
她等下还有古筝课呢,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雨阻断了去路。
其实她原本有伞的,只不过是借给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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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明是一起在屋檐下躲雨来着,边上的男孩明眸皓齿的,棕黄色的头发,好像看起来并不是本地人。
女孩按耐不住好奇心,还是问了一下,“你不是本地人吧?”
男孩就这么被突然提问,有点不知所云地指了指自己,“我吗?”
“嗯。”
“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来自马来西亚,因为一些事情路过这里。”男孩有耐心地给解释道。
女孩点点头,便也没再多问。
本来是准备走的,但是看到男孩一直在左顾右盼,好像很着急一样。
“那个,你很着急吗?”女孩小心地戳了戳男孩的衣袖。
男孩侧身低头看了女孩一眼,“嗯,着急走呢。”
女孩犹犹豫豫地捏了捏手里的伞柄,还是拿了出来,小心地递到男孩的面前。
“喏,既然你着急的话,那伞就先借给你吧。”
男孩想推辞,却也拗不过女孩的坚持,接了过去。
“谢谢你,我叫尤长靖。”
“不用谢,奶奶告诉过我,助人为乐是美德。”女孩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身上宽大的羽绒服衬得女孩娇小玲珑。
“可问姑娘姓名?”
“于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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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好一会儿这雨才停,屋顶上的积水滴答滴答地往下落,敲击砖石的声音格外悦耳动听。
不过于西知可没这么多闲工夫去欣赏,她一心只惦念着快迟到的古筝课。
迟到了的话,先生可是很凶的。
于西知想想先生的戒尺,便打了一个寒颤,加快了脚步,急忙忙地踩踏着一处又一处的水洼。
本来已经很快了,却还是迟到了一小会儿。
“抱歉,先生,我迟到了。”于西知的棕色雪地靴已经湿了一半,裤腿上泥泞点点的,发丝也因为跑得急早已凌乱不堪。
先生看了她许久,才缓缓开口:“散学后加练半个时辰。”
于西知暗自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挨戒尺,便满心欢喜地应下了,蹦哒着回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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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西知出生于温柔旖旎的江南水乡,是一个妥妥的南方姑娘。
本就长得眉目清秀,举止大方,方圆几里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再加上功课出众,自幼学习古筝,气质更是温润到不行,于是啊这街坊邻里就都很喜爱这个斯斯文文的小姑娘。
其实说来也不小了,18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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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完学,于西知被单独留下来加练,所以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
于西知把自己裹好,戴上耳机,听先生让自己练的古筝曲。
因为自己怕黑,所以就拉着隔壁班学琵琶的温善一起走。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家啊?我记得你们古筝班散学很早的诶…”温善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挽着于西知的手。
琵琶班散学是最晚的。
“迟到了,先生罚我加练哩…”于西知憨憨地笑,吸了吸鼻子,“路上还遇到一个外国友人,把伞借给他了。”
“嗯嗯,明天早上江心亭等我。”温善看于西知到了,便松了手。
“好,知道啦!今天下了雨,你家门前的台阶上长了青苔,你小心点上,别摔着了才好。”于西知看着温善走远了才进的屋。
奶奶站在堂屋门口。
于西知小跑过去,和奶奶一同进去,“奶奶,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站在堂屋门口,那里凉…”说着于西知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奶奶围上。
“走吧奶奶,西知饿了~”
“饿了?奶奶给你煮面去。”
“奶奶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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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西知从小和奶奶一起生活,爸爸妈妈在哪也不知道,反正自有记忆开始,于西知就没有见过他们一面。
奶奶对于西知很好,孙女想干的事儿她都会支持,偶尔也会指导一下于西知的古筝功课。
奶奶以前年轻的时候,在G镇,可是有过“江南古筝美人”的称号。
现在街坊四邻就说于西知接了老太太的脚,是个小古筝美人呢。
于西知听到了也只是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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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于西知按照约定去了江心亭找温善。
会面之后就一起去了街上。
今天他们没课,所以就约着去街上逛逛。
雨过之后的G镇,别有另一番风味,像是揭开了神秘面纱的姑娘,迷人极了。
糕点的香味飘散几里之外,还有叫卖的小贩,油纸伞店花花绿绿的伞撑在门口,江上的渔人拉扯着前一晚放下的网,小孩子满大街的跑着闹着。
“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嘞!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
于西知很少上街,所以在街上这里探头看看,那边探脑瞧瞧。
她很想买个折扇。
碰巧在街尾转角处看到了一家折扇店。
店家倒是很热情地主动搭话,“二位姑娘买扇子吗?”
“嗯。”于西知用手轻轻略过排列整齐的折扇。
她突然回头问店家,“可以自己手写吗?”
“可以的,您要是有需要,我去给您备笔墨。”
“好的,麻烦您了。”
于西知挑了三个扇面,蘸好了墨之后,提笔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奇怪的是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一个名字来:尤长靖。
于西知鬼使神差地就下了笔,一气呵成。
毛笔也是奶奶教的。
洁白的扇面上三个苍劲有力的字。
有长进。
说起来于西知也不知道那个男孩子到底叫啥名,只知道谐音是有长进。
“也算是个祝福吧……”于西知小声嘟囔着。
写完了再写的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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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要高三毕业了,于西知也再没见过那个尤长靖。
到了选专业的时候,于西知还犹犹豫豫的。
她其实还蛮想去国外的。
不仅仅是喜欢那边的大学。
也有可能是因为尤长靖说他来自马来西亚,想去碰碰运气。
温善倒是爽快的决定考去上海。
她说她向往上海这座城市。
于是于西知就孤身一人远赴了马来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