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我们华夏古时候也曾经历过诸侯割据,也曾被列强侵略,差点覆灭。但是,我们的同胞最终站立了起来。成立新华夏。
新华夏也并非一帆风顺。天灾人祸,总是不能避免。我们的同胞齐心协力,攻克了无数难关,令我们的新华夏一步步茁壮成长起来。重新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齐佳本来爱历史,现在却无比的怀念自己成长的年代。大概人都是这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当她处身在那个时代的大潮流中时,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不过是尺牍寸思。所挂牵的不过是一己之悲欢离合。
可是,今天回过头去,跳出那时代的长河,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旁观者时,才发现那个时代的伟大和壮阔。
“唉,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啊!”齐佳忽然没了诉说的兴致。说再多也改变不了她回不去的现实。
望着油灯逼仄的光线,她觉得自己压抑的快要疯了。
没有电,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更重要没有可以轻松的聊天打屁的朋友,那怕损友,诤友来两个也行。
最不济来个因为一句话,彻夜和她撕币的网友也行。
“先生不说,怎知我不懂呢?”
齐佳打断他的话,问道:“你知道什么是汽车吗?”
秦王摇头。
“飞机呢?”
秦王再摇头。
齐佳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和化石说话,果然很累。
秦王见她不肯再说下去,自己默默坐了一会儿,也躺了下去,但无论如何睡不着。
华夏,汽车,飞机,三个词在他脑海里不停盘旋。
齐佳身体虚弱,躺下后反而没多久就又进入了梦乡。
她这场感冒,足足养了一个月才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翁少言看见她就哭。以前俩人餐风露宿,茹毛饮血的时候,齐佳都没有这么瘦,这么没精神过。
翁少言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弓箭,缠着每日坐在地板上发呆的齐佳教他射箭。
齐佳明白,这孩子是在努力给她找事做,好让她开心一些。
她哪里会什么射箭的技巧,不过是被生活所迫,激发了一些本能罢了。不过她不忍拂逆少年的一片衷心,选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带着翁少言和楚瑜去秦王府的花园练习射箭。
这是齐佳一场大病之后的福利。以前她连观澜阁的院子都出不来。
秦王的寝殿拙思殿距离后花园不远,但齐佳这些天被负面情绪包围提不起精神,就被秦王妃强拉硬拽不过,去了一回。
说起这个秦王妃,在齐佳看来也是个苦命人。她比秦王大了二十一岁。在秦王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嫁给的他。与其说是妻子,不如说是养母。还是秦王的母妃临终托孤的那种养母。
也难怪齐佳第一次见她,弄不清她是王妃,还是太妃了。
齐佳怎好拂逆这样一个苦命女人的热情邀约呢?
不过,她虽然去了,也只是在亭子里坐了坐,就回来了。
这次是她第二次去后花园。
跟随的除了墨云,还有七八个陌生面孔的侍女。经过的路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伫立着执戈武士。
这可是在秦王府里,秦王出来溜达一圈,估计也就这阵仗。
师徒三人到了花园的时候,已经有人准备好了弓箭和草靶。
齐佳看了看。弓是牛角硬弓,弦是牛筋搅缠而成。
箭有好几种,都是青铜的箭头。
她在这些箭里,发现了和自己曾经捡过的一只箭,箭头一样制式的羽箭。
她拿起其中一支看了看,这些箭明显没有她曾经捡的那支,制作精良。
“师父,这弓箭真好。”翁少言努力让自己做出羡慕的样子,一叠声催促齐佳:“你射一箭给我和师弟学习好不好?”其实,他才不在乎什么弓箭,他就是想讨齐佳欢心。以前没有好弓好箭,他们师徒不也照样快快乐乐。
齐佳久没有开弓,又大病初愈。拿起一张弓拉了拉,竟然有些吃力。她放下弓,遗憾道:“这弓太硬,我拉不动。”
“师父。”翁少言一下子又快哭了。
以前的齐佳不能说力大无穷,可是哪里这样孱弱过。
齐佳望了他一眼:“男儿流血不流泪,你这样动不动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翁少言强忍着泪意:“我害怕。师父要是有个万一,撇下徒儿怎么办?”
齐佳想拍拍他的头,抬起手才发现翁少言在不知不觉中,长高了很多。她站在他面前,早已看不见他的发顶。于是改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射一箭看看。”
她重新拿起弓,搭上箭,吃力的拉满弓弦,放箭。
嗖的一声,羽箭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齐佳放下弓,轻轻摇了摇头。
翁少言道:“我替师父射。”说完,赌气一般,拿起弓箭,刷刷刷连射三箭,每一箭都射中草靶。
“师兄,教教我好不好?”楚瑜无不羡慕的望着翁少言。
翁少言道:“我自己的箭法都不到家,怎么教你?你等师父身体养好了,让师父教你吧。”
楚瑜有几分失望,但还是乖乖的退到了旁边。
翁少言半蹲到齐佳面前:“师父,你看我刚刚那几箭可还行?”
齐佳道:“俗话说,一天不练手生,两天不练眼生,三天不练门外汉。你多少天没有拿弓箭了?”
翁少言垂头:“师父教诲的是,徒儿这就去练习。”
翁少言一箭接一箭的射,齐佳坐在石凳上,眯着眼睛看。
“真是名师出高徒,好俊的箭法。”
齐佳循声望去,只见王妃带着一行浩浩荡荡的佳丽走了过来。
那些年轻女孩儿的面庞,更衬得她容颜衰败。
齐佳站起来行礼:“草民见过王妃。”
王妃笑容满面:“先生有礼了,实在不用这么客气。倒教我等粗鄙之人无地自容。”
齐佳道:“王妃言过了,齐佳惶恐。”
“瞧瞧,越说越生份了。”
有侍女铺了锦绣的坐垫在旁边的石墩上。王妃坐下。看见齐佳原来坐的石墩上光溜溜的,指着墨云道:“你这奴才怎么当的?你家主子大病初愈,怎么能坐凉石头?你看看,连个披风都不知道给主子披上,万一受了风,你有几个脑袋担承?”
墨云扑通就跪到了地上:“奴婢该死。”
齐佳都替她膝盖疼。
齐佳明白封建社会等级的森严。可明白归明白,现实发生在眼前,还是很难接受。谁让她心软呢。
她望向王妃:“王妃息怒,草民没有那么娇贵,不用麻烦。”
“你呀。”王妃望着齐佳:“真是我见过最好伺候的一个。”说话间摆摆手,墨云又磕一个头,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王妃接着道:“你这样,会把那些奴才宠坏的。这不是疼她们,是害她们呢。”
“王妃教诲的是。”齐佳随口敷衍。
王妃笑道:“也许是我多事呢,先生勿怪。我观先生行事作风,率直真性,想必贵国风情,淳朴敦厚。对下人都是这般宽厚。”
齐佳明白了,秦王妃这是替秦王来探根究底来了。
她笑了笑:“承蒙王妃夸奖,草民不胜惶恐。”
王妃问道:“不知那汽车是什么样子的车?飞机又是那种鸡?”
齐佳扶额:“怎么说呢。汽车就是不用马拉的车。飞机就是……纸鸢。”她发誓,再也不嘴贱说后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解释起来太费劲。
“不用马拉,那怎么走?”
“用驴拉。”
“那为什么不叫驴车?”
“因为它四个轱辘。”齐佳信口瞎掰。
“四个轱辘?”
“嗯。还有六个轱辘的,八个轱辘的,用来拉货的货车。”刚刚暗戒自己不说后世的东西,齐佳立马就忘了。实在是习以为常的东西,一不小心就说漏了。
“那得好几头驴拉吧?”
“嗯。”
“还有什么稀奇的,说给我们听听。常言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说出来也让我们这些没见识的长长见识。”
齐佳还真有点犯难:“这要从何说起?”
王妃道:“就先从过日子说起吧。吃的,穿的,总有和咱们这里不一样的吧?”
齐佳想了想:“那就说豆腐吧。”
“豆腐?用豆子做的吗?”
“是。”齐佳讲起了豆腐的来历,以及豆腐到了后世衍生出的各种美食。
别说王妃了,跟在王妃身后的姬妾,以及侍女都惊讶了。一名绿衫姬妾问道:“大豆真的可以做出豆腐吗?”
齐佳道:“我们华夏,做豆腐这项技艺已经传承几千年了。怎能有假?”
另一人问道:“那盐卤是什么东西?”
“蒸制食盐剩下的母液,接着熬煮生成的块状物。兑水稀释,就是盐卤。”
“可是,我们秦地没有盐井。”
好吧,当齐佳没说。
王妃笑道:“先生可以再说些别的。兴许咱们这里有,大家可以做来尝尝。”
齐佳想了想:“娘娘还是先说秦地有什么出产吧。”
“也好。”王妃点头。
齐佳眼角余光睨着翁少言,见他一口气射出几十箭。立刻出声制止:“少言,凡事适可而止,不可强求。”
“是,师父。”翁少言放下弓箭,乖乖退到了一旁。
王妃脸色却是一僵:“先生要是忙,咱们就改日再叙。”
齐佳满头黑线。谁说古人心思简单,不如后世人聪明的,来来来,我保证不打死你。这弯弯绕的心肠,齐佳这个后世活了三十多年的人自愧不如。
“王爷驾到。”一声悠长的唱喏声,令齐佳顿时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