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炼神式前】
“双夏,听闻我爹说神族炼神式马上开始,于是盘算着邀陆家一同前往呢!”云鬓青丝的少女身着白绸的衣裙,双眸中止不住兴奋的神色。“我素对成神不感兴趣,银儿你向来该知道的,这种事许你爹同我爹商量去便是,何苦扯上我。”墨瞳的少年满不在乎地叼着狗尾巴草,闷声道。“可这炼神式必要全族同去才可,商量定了,你又如何让脱得了干系的,你若不愿,大不了走个过场便是,何苦惹恼你爹不是?”少女嘴角带笑,“你我陆莫两家,自祖辈开始修道,岂有错过这炼神式的道理?快快起来,我们暂且去听听他们商谈如何?”“你怕不是你爹和我爹派来的说客,知道我陆双夏这根骨头难啃,特地遣你来磨我。”陆双夏起了身,敲了敲少女的头。“我不过是想……”她的脸泛了红晕,“若是成神岂不是能厮守……”陆双夏愣了一愣,转而笑了起来:“你这些小心思一直写在脸上,是不是怕别人看不出来?”“你何时学会了油嘴滑舌?不说了,你大哥和三秋、末冬还等着你过去呢!”莫银儿低了头急急地走开了,陆双夏这才慢悠悠起身,想着少女离开的方向走去。
莫银儿是陆双夏自幼便一起玩耍的女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随着年岁的增长,两家其实早已是默认了双方婚嫁。莫银儿并非是那种传统的女孩,有着一股子的直爽和鬼机灵。陆双夏喜欢她,却从不说,不说也罢了,却又喜欢逗弄莫银儿,总让她表白心意,一如这般。
炼神式是神族为选拔人神所设置的竞技仪式。但是世人知通炼神式者可成神,误以为一人得道则鸡犬升天,殊不知并非如此,而是无止境的杀戮——所以并非想象中举家迁徙,不过是有去无归罢了。在炼神式中,各人必须通过自己的能力和手段赢得杀戮的最终胜利,并且顺利存活——极少有壬字神的诞生并非是因为无人成功诛尽敌手,而是到死也没能走出炼神式的大门。千百年来,炼神式一届又一届,却只有一名壬字神。而中间又是隔了近五千年的光阴。这时的人们早已不清楚炼神式的残酷,只道是擂台比武,点到即止。
而这所有的一切,只有进了炼神式的人才会明白。
但到那时,就没有回头路了。
彼时的子夜已有近万年资历,却是孤傲尤甚,不屑成为契神俯首称臣,于是终日游历在天上人间,倒也自在逍遥。“我希望这次的炼神式可以寻得个资历好的,成个去处。”一名扇神在子夜身旁叽叽喳喳,“子夜你眼光高,不如陪我去物色物色?”“无聊,谁要去看这东西,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有天分的该出现早就出现了,像彬大人那样的,这都几千年了也难出第二个。”子夜打了个哈欠,“再者说了,你成神也不过百来年,资历尚且浅薄,万一遇着个资历老的辅佐了另一个,你还得赔了自己的性命。”扇神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却仍是执拗:“那便只是去看看,去看看嘛。”
子夜未曾料到这一看会使她几千年来的想法全盘推翻。
“银儿,还听得到我说话吗,我是双夏,你听我说,我会带你活下去,明白了吗,啊?”炼神式场地看起来是一片茂密的树林,火光遍地,陆双夏抱着体力不支几近昏厥过去的莫银儿,焦急地她的名字,却又要留意四周的危机。莫银儿支撑着身体,却又颓然蹲下:“可是双夏,我不想杀人……为什么会这样……”莫银儿哽咽着,“没有人说过会是这样……”陆双夏蹲在莫银儿身前,双手捧起她的脸,擦去了她的眼泪:“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银儿,我们会死,你明白吗?”莫银儿那双含泪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你若介怀于弑亲之罪,那你协我杀你莫家,我协你,屠我满门……”少年攥紧了拳头,却有泪止不住滑落在火光中。
子夜在暗处静静看着一切,看这墨瞳的少年带一个白衣的少女以天衣无缝的合作灭了几乎全部来参加试炼的人类。他的神情,从最初的不知所措、含泪不知所望到后来的麻木、从容,眼中的色彩愈发黯淡,变成了一团深不见底的黑。血流成河,少女的白衣上沾染了同族的鲜血,少年苍白的脸上也溅上了点点血光。子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中途出手,期间几次三番,这二人都几欲被杀,子夜却在暗处动手替他们解决了敌人——或者说,为了那个少年。
“哥……哥哥……”当三秋、陆双夏的亲生妹妹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陆双夏面不改色地将长剑刺向莫银儿的父母时,另一把剑同时刺入了她的心脏。蜿蜒的血从三秋嘴角流下,倒下了瞬间,对上的却是陆双夏那一双黯淡无光的眸。
心里也曾有过那种难受到窒息的绞痛,却在痛到极致时,忽然麻木。
“双夏,我累了。”莫银儿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直直盯着他,却满是悲哀的神色,“我累了……”陆双夏不语。这炼神式的最终,还是迎来了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刻。没有任何物字神中途出手相助——除了子夜。
“他必须赢。”子夜那双蓝金异瞳的猫眼闪过一道赤金的光。一旦物字神选择帮助一名人类完成炼神式,那么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性命扭连到了一起。鬼使神差地帮了陆双夏的子夜,此时唯一的选择只有保住陆双夏。陆双夏的剑不知为何自己指向了莫银儿,莫以二忽然上前,剑准确地刺中了心脏的位置。“银儿……银儿……”陆双夏无神的双眼瞬间流露出了惊慌悲痛,“银儿,不是,不该……”“双夏啊……我累了……”莫银儿紧紧抱住陆双夏,眼皮已然发沉,“让……我……休……休息……吧……”只一瞬间,陆双夏怀中的莫银儿化作白色光点,剑霎时间落了地,随着泪水溅起了满地鲜血。
于是历经五千年,第二位壬字神诞生,沾了满身的鲜血,背负了上万余条性命。
他从炼神式走出来的那一瞬间,仿佛还能够感到莫银儿的余温。他抬头看向诸神,却眼前一黑,砰然倒地。
再次醒来时,眼前是一名蓝金异瞳的黑发少女。“你叫什么?”少女的嘴唇一开一合,清冷至极。“陆双夏……”迷糊中,陆双夏回答道。“好的双夏大人,从今往后,我就是您的契神,子夜。”陆双夏只感到颈间一阵微凉,又昏昏沉沉地睡了去。子夜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要与这个人类签订神契,只是她似乎突然就厌倦了终日无所事事,无所归从。诸神说是子夜想通了,懂得尽职做一名物字神了,然个中缘由,也许子夜自己也不甚明了。
于是接下来的百年,子夜伴在陆双夏身旁修炼,为他收集消息,保护他的安危,维护他的利益。她成为了她原本最不齿的契神,却也心甘情愿。陆双夏从不知炼神式是因为子夜他才得以顺利存活,同样也不知莫银儿是被子夜助力推向冷剑。只是炼神式后,他的眸中彻底失了神采,只剩一团深不见底的黑。
【百年后】
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子夜只觉得劳累。朦胧的视线中,是模糊的色块。背上的灼烧感似乎消失了,几番睁眼,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简单的起居室布置,旁边的卫生间里,不停传出撕拉布条的声音。许久,卫生间的门开了,陆双夏冷眸扫过已醒过来的子夜,并未说什么便向外走去。“双夏大人。”“我说过我再不是你的双夏大人。”陆双夏冷冷道,“伤好了,你可以走了。”夏天炎热的天气,陆双夏却是穿了一件运动长袖,衣领高高的立起。他未回头,只自顾自走出卧室。“伤……”子夜自顾自摸了摸后背,确实是没有任何伤痕了。她翻身下床,拉开卫生间的门,却见柜子里胡乱塞了许多绷带。“你对我的私人用品很感兴趣么?”陆双夏不知何时站在了子夜的身后。“子夜不敢。”子夜垂了头。“收了你所谓的谦卑,神契已毁,没东西束缚你了。”陆双夏冷冷道,“子夜物神,罪神不送。”
“双夏大人必定是需要一段时间冷静,子夜不强扰,但子夜一句话,双夏大人务必要听。情非长事,恨不成事。”子夜的声音如他们初见般清冷,然子夜却是止不住地观察陆双夏的神色。陆双夏不吭声。子夜虽心有不甘,却仍只能姑且离开。
“呃……”陆双夏只觉蝴蝶骨处一阵疼痛,灼烧的痛感仿佛要将他吞噬。他脱了运动外套,之间他的身体上早已缠满了白色的绷带,脖颈上,一块暗红的灼烧正在不断蔓延。他进了卫生间,扯下了绷带,不停地用冷水倾覆在新增的灼伤处,转而又用绷带缠了。恶魔的狱火自然没那么容易治愈,却可以凭借神力转移到另一活体上,只要那活体自愿接受。狱火伤会灼烧蔓延,最终的结局只有全身烧尽而亡。陆双夏知道自己动用转移以后再难有活路,却仍是将这伤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背部的灼伤面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扩大一些,他撑不了多久。
新一阵蔓延的疼痛结束后,陆双夏已是紧闭着双眼,双手撑于洗手台上,以确保自己不会因为眩晕而倒地。睁眼,眼前却是恍惚一片。冷汗沁满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缓了许久,他才重新套起外套,拉上了衣领,脸色苍白地走出了卫生间。
“果然。”一只黑猫从角落中窜出,陆双夏一时未注意,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你怎么还没走?”陆双夏闷声道,却避开了子夜的目光,“与你何干?”“双夏大人,您为何如此不肯信任子夜?”“你要我信神?”陆双夏瞥了一眼那蓝金异瞳的黑猫,“下辈子吧,也许还有机会。”子夜只是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悲哀的神色。她原本是离开了的,只是细细想了一下,忽而记起了千年以前神魔战时利尔的狱火如出一辙,曾经也与陆双夏多言了几句,这才惊觉陆双夏转移了她的灼伤,于是急匆匆赶回,正巧撞见了陆双夏套起了运动外套,遮挡了满是绷带的身体。
“双……”“你走吧,我不想多费口舌。”陆双夏出了卧室,“另外,猫的领地意识不应当这么薄弱。”他自顾自走开了,再不看子夜一眼。而子夜望他远去,周身乍然散出金色的光,瞬间消失不见。
“卞君风!”正在卧室里收拾东西的卞君风和苏东裕被叶彬的这一声叫给惊到,双双走出,却又听叶彬道:“东裕哥哥你继续整理吧,我有点话要和他说。”说罢,还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苏东裕自觉应当是有些私事,于是便点点头回去了。叶彬立刻一把扯过卞君风的衣领。“哎哎哎……”卞君风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摔倒。“魔鬼复生,是利尔。”叶彬用力地攥着卞君风的衣领,卞君风连连示意自己快要无法呼吸,却被叶彬生生忽略。当卞君风以为自己将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攥衣领身亡的人时,叶彬却忽然松了手:“计划有变,活动取消。”“可我都跟苏东裕说好了……”“推我头上。”叶彬话音刚落,立即哇的一声哭起来,“你说这可怎么办呀,好好的假期……呜呜呜……”苏东裕闻声,不觉探出头,却又听叶彬叫道:“卞君风这件事你得帮我啊,呜呜呜……我家人都不在这里,这可怎么办呀……”苏东裕也是个天真的,闻言只问道:“是不是出什么急事了,把叶彬都急哭了?”“啊……啊……”卞君风张大了嘴,半天没说出什么。“有事的话不用在意,先去把事情处理了吧,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一起出门。”“对不起啊东裕,这,事出突然……”“没事没事。”苏东裕又转头对叶彬道,“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叶彬只道:“不用不用,我们俩就够了……”“那如果需要我帮忙……”话音未落,那两人早已飞也似地离开了。苏东裕叹了口气,欲回房间将东西重新整理,却听一个飘渺的声音乍起:“你蠢吗?”
一转身,虚流那张近乎透明的脸便乍然出现。苏东裕连退几步,险些摔倒:“你干嘛?”“我差点回不来你知不知道!”虚流没好气地瞪大了眼,抱起了双臂。“你去哪儿了?”“还不是刚带人走的那个小屁孩!”“叶彬?”苏东裕疑惑道,“你不是神吗?”“我的天哪,神也分等级的好不好,我即便是时字神,也不过契神,那家伙可是个实打实的壬字神!第一任壬字神呐我的天呀……”虚流非常自然地抱怨道,全然未注意到苏东裕的脸色已逐渐变了,“想想这些一人敌万的壬字神,我区区一个契神,嘶,想想都后怕……”
“你说壬字神?”苏东裕嘴唇泛白,“你说叶彬?”
虚流这才注意到苏东裕的脸色:“你怎么了?你见我时反应也没这么大啊……壬字神是可怕,杀了很多人但是吧,入了神籍再乱杀人是会被革除神籍的,其实也不用那么怕……”他以为苏东裕只是忌惮于“壬字神”的名号,只得匆匆解释了一通。却没曾想苏东裕一把上前攥住了他的领:“卞君风和一个神族呆在一起?”“苏……”虚流被苏东裕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自觉地结巴了起来,“你……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啊,那个要不,先松手?”苏东裕攥着虚流衣领的手逐渐松开,扶了扶额头,只道:“抱歉。”“苏东裕你还好吧?”虚流见苏东裕背过身,问道。“不是很好……”苏东裕闷声道,忽然他偏头,眼中闪过了一丝不一样的神色,“利尔回来了,你知道吗?”语毕,苏东裕却怔住了,喃喃自语:“利尔是谁……”“什么?那个火球复活了?”虚流瞪大了眼睛,却很快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苏东裕只忽而感到后脖颈一阵灼烧,却又在瞬间消失了痛感,“利尔·塔修斯复生了。”“你……”“我不知道!”苏东裕忽然失控大吼起来,“你别问我……利尔是谁,那是谁?”“苏东裕你先冷静一下。”虚流情急之下用冰铸的锁链将手舞足蹈的苏东裕牢牢拴住,“你别怪我啊……殿下说如果有必要允许我对你用神力的……”他见苏东裕不吭声,转而道:“利尔是六大魔鬼之一……”他将魔鬼的事说与了苏东裕,转而又道,“感知魔鬼复生这种事,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应该不算是坏事吧……”他尝试缓和气氛似的干笑两声,却见苏东裕依旧不吭声。他小心翼翼地上前,凑近打量着苏东裕,却见苏东裕原本垂着的头忽然抬起,眸中闪过一道血红色的光:“陆双夏。”“哈?”虚流一瞬间后退了好几步,想再问些什么,却见苏东裕开始微微颤抖:“你们能不能,退出我的生活!”虚流一怔,任苏东裕撒气似的大吼大叫。许久,虚流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透明的眸逐渐转为血红。任苏东裕发泄累了知火,他解了锁链,只对苏东裕道:“你的生活?你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我的生活……”“平静?无所事事?”虚流的眼中流露出悲悯的神色,“你以为这样躲在角落里,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就可以躲到地老天荒吗?为什么你不肯面对现实呢,苏东裕,梦想会碎的。”“我……”“你厌恶猎人,厌恶神族,不过是因为这些人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你,你无处可逃不是吗,你这不是懦弱是什么?何必为自己穿上冠冕堂皇的和平主义的外衣呢?”虚流那双异常发红的眸子逐渐消散的红色,回过神的他,见苏东裕沉默不语,只惊呼:“我的锁呢!怎么没了!”苏东裕一愣,望向虚流,虚流霎时化作一条透明小龙,蜷作一团:“我警告你,别以为有能力解开我的锁链就可以乱来了啊,我也不是吃素的!”“龙罂……”苏东裕望向他,“是龙罂。”
“哈?这么说来……”虚流乍然松开躯体,“居然是殿下,太荣幸了!”“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我确实是懦弱。”苏东裕轻笑一声,“我这种人,被你们高看了而已。”苏东裕浑然不觉他手心中那枚盘龙的罂粟乍然亮了一下。“冥顽不灵!”一道沉稳的声音炸开在房间里。“殿下?”虚流连忙四处张望。“我就是冥顽不灵啊,怎样?”苏东裕也是破罐子破摔,梗直了脖子。只一瞬,他脖颈后的罂粟红的印记消散,顿时间,苏东裕只觉得一阵翻江倒海,五脏像是在灼烧一般,不住地有黑雾从他的七窍冒出。“呃……”苏东裕只觉得躯壳快要炸裂,直直地栽倒在地,他想说话,却感觉咽喉被谁的手用力地握住,不断收缩,眼前的一切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五脏六腑仿佛要被搅碎,当他痛苦得以为自己快要死去时,一道红光闪过,一切苦痛竟慢慢平息下来。“呼……呼……”苏东裕浑身被汗浸透,虚脱得无法起身,不住得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怎样?”那声音重新淡淡响起。“你……”苏东裕半晌只憋出这么一个字。虚流在一旁目睹着一切,早已蜷缩到不知哪个角落。“本神也不瞒你。与本神为营,本神暂且可用符封住你刚刚那般苦痛,不然,你也不可能在刚刚那般苦痛下过你所谓的原来的生活。本神只能告知,这并非神族所为,你懂?”“魔族……”苏东裕有气无力道。“还算机灵。”那声音慵懒道。“为什么……会这样……”“天机。”那声音只回,“你不清楚于你百利而无一害,待时机成熟你自会知晓。”“要我做什么……”“可算是开窍了,”那声音低低一笑,“人类最宝贵的无外乎一命,做什么,你清楚。”余音飘散在空气中,苏东裕再问,再无回应。
——“别不知好歹了,殿下是在保护你,不然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嫌这嫌那的……”
苏东裕忽然记起那日小龙随他回来与他争辩时情急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许久,他恢复了些体力,从地板上艰难地爬起,靠在了墙上:“喂。”然而那条透明的东西依旧躲在沙发后头。“虚流。”苏东裕又道。“唔?”哪个小小的透明身影忽然探出了头,谁知那双铜铃般的龙眼忽然泛起了泪光,他一下窜进了苏东裕的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以为你死定了……殿下也太狠了,说解封就解封……”苏东裕一怔,顺手摩挲着那小小的龙角,只道:“差点死了,没死成。”他微微一笑:“龙罂不会让我这么轻易死掉。”“你还笑,你不是很怕死吗?”“我怕死……”苏东裕唇色依旧是苍白,“大家都怕死。”
“虚流,我只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