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的夜风在这个小角落里,兜兜转转,伴随着“我的灵魂没了。”这句话,似乎顷刻间变成了凄凄邪风。
张跃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脑海里划过无数种可能,这一刻,他的思虑变迁仿佛无数升落星辰般,在转动,却不知道去向何方。
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张跃的肩膀。
张跃拉回思绪,发现木青已经躲到他的背后,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眼睛盯着阴影里的伯图。
他摸摸木青的手,定下心神。刚开口想说话,可是嗓子发的第一声竟然沙哑地咳出声来。
他又咽了口唾沫,清了清声线:“伯图……”
张跃这边刚叫出声来,身后却突然冒出个声音来:“你们俩没必要在这来发展奸情吧。”
原来是李海找到这来了。
木青和张跃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跳,立时回头,李海那小子不知道何时鬼鬼祟祟地跑到他们后面来了。
“你来的正好,伯图他好像……”张跃说着,转头,手指着那个阴影角落里。
顺着手指处望去,原本有一个人,可现在只有沉沉的黑暗,没有任何可寻之物。
木青看着空荡荡的前方,不知该如何言语:“哎,刚刚还在的,伯图在的呀。”
“你们说伯图刚才来找你们了?”李海问道。
“对啊,他才说要我们帮忙的。”
李海脸带异色:“什么忙?”
“我们也不知道,你一来,这转头的一会儿就不见了。”张跃回想着方才的事,颇感诡异。
“伯图那小子就爱装神弄鬼的,别管他了,我们先去吃些东西,说不定我们回去他就在寝室呢。”李海一脸不以为然。
“好好,吃完回去吧。”伯图人不见了,张跃也没法说明这事,因此也不再作多想。
一顿夜宵后,木青说要跟着那个小摊车的主人回去。她说,那小摊车主人是木青的奶奶,她们住在西郊的老街道里。张跃和李海听后,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一出,给自己家做生意啊。
俩人不管木青,翻过墙,贼溜溜地回到寝室。
在寝室门前,李海说要去厕所,要张跃先打开门。
张跃小声抱怨了一声,打开门。
灯光照映在白花花的墙面上,小小的寝室到也清清楚楚。
张跃扫视一遍,室内一目了然,伯图那个床铺还是没有人动过。
最后,张跃的视线落在自己铺前桌上的一本书上,那本硬皮土封面的静静地躺在那,正是伯图放在他这儿的《圣经》。伯图不是说要他帮忙么,不会是要他把这本书给收好吧。
张跃转念想了又想,又觉得这理由太牵强,他拿起那本《圣经》随手翻动。一张张的页面在眼前跳动,带着书香,带着灯光下特有的光影。
忽地,一抹红色掠过。
张跃心里一紧,立马停下,再次重翻一遍,没看到。他又再次重翻一遍,这次又有一有抹红色跃入眼帘。他隔着那页,停下手来,那片红色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句话,原来是黑色的字体,却被人特别描成了红色,所以显得特别省目。那句话下面还有一句英文,这句英文也是红色的水墨笔写上去的。
张跃仔细读了一遍,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看得懂上面那句中文,相互比读就清清楚楚了。描划的那行中文是:
“第二位天使把碗倒在海里,海就变成血,好像死人的血,海中的活物都死了。”
后面的英文是:And the second angel poured out his vial upon the sea ; and it became as the blood of a dead [man] ; and evetyling soul died int he sea.
把这句话描一遍是什么意思?张跃注视着这句话,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到那五个在小瓦片上的红色小字。居然,颜色一模一样。
张跃把那页折好,再翻到最前面,两个鲜红的字出现。就是“伯图”二字。
张跃想不通其中的奥秘,而且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阵阵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打算洗刷后便睡觉。
夜半的校园寂静无声,从寝室到厕所是一个长长的走廊,其间只有几盏昏黄的感应灯。张跃拿着毛巾拖着一双拖鞋,走过悄无声息的长廊。拖鞋与地面相互摩擦的啪啪响声,一下一下有节奏的重复着。冷风拂过双脚,张跃打了个冷战,缩缩身子,加快脚步向厕所走去。
一路的感应灯亮起又熄灭,终于到了厕所,里面的灯也是以前没有换过的日照灯,灯光昏黄,沉沉欲睡。
厕所就两部分,一排自然水龙头,中间隔了一些距离,后面就是五间有门的蹲厕,一眼望去,外面没有人,那李海一定在蹲厕所了。
“李海,你快点啊,明天还要早起呢。”张跃向后面的一个关着的厕所门喊了一声。
而后,他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响起,后面的门里没有人回应,周围只有单调的水流声。他打湿毛巾快速地洗洗脸,又把水开到最大,用脸盆装水洗脚。
秋夜的水,冰凉而不寒。
张跃端起水,用水直接冲着赤脚,最初冰冷,而后慢慢的好起来了。他把脚左右地相互摩擦,水花四溅,赤脚在冷水的冲刷下渐渐地变得通红。
“李海,我快洗好了,你也快点啊。”张跃跺着脚,把最后一盆水装好。
他端起水盆,低头,然后用水冲脚。那双被泡得通红的脚,接触水后,变得越来越红,没几息间,连水也似乎变得红殷殷的。
张跃看在眼里,停下手来,把盆子放在一旁。接着,他看到,那些红色的水还在慢慢流动着,从他的双脚间,附近,一直流到下水道口里,水一片红,红似血。
“啊!啊!啊……!”张跃骇极,跳了起来。
水盆落地,哐哐当当的声音在静极的夜里顿时响起。
张跃迅速转过身子,向着血水流出的方向看去。
那些红艳艳血水,如蚯蚓般扭曲着,从那扇关着的厕门后钻了出来。
血腥味在空气中飘荡,充斥着整个厕所。
张跃胸膛起伏不定,用手撑在水槽边上,眼睛盯着那扇门。
过了片刻,他心绪平定了许多,试着问了一句:“李海?”
又等了一会儿,仍是不见有人应答。
那些血水好像也流干了,缓缓变少,一会儿就不再往下流。
张跃抬起脚踩着血水靠近那扇门,血水与拖鞋同时发出啪啪的声响。他试着想打开门,原本以为是在内反锁的,可是手一碰,那扇门居然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一张布满鲜血的人头登时出现在他眼前。
那人头是侧着的,它张大的嘴,凸出的眼睛,隐在头发中的耳朵,都流着艳红红的血,嘴里犹其多。一侧的脸上更是完全布满了殷红的血,此时此刻,那此血还在流淌着。
昏黄的灯下,遍地鲜血的地方,张跃仿佛触电般,脚步凌乱向后退去,身体没靠到后面墙上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救命啊、救命啊……!”连续不断的数声呼救声发出,可他声音好似被什么吸干了般,只带着点点擅抖的声音发出。
张跃坐在地上,突然又弹了起来,惊慌地向后退去,他抬起手,一手的鲜血正滴着。他靠着墙,挤着墙,赤着脚就往外夺门而出。
他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他穿过一楼的走廊,感应灯也仿佛被惊醒了一般,统统亮了起来。
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张跃的寝室门口,在第一声发出,她就出现在那儿。而后,她抬起脚步,向着张跃跑来,她在走廊里遇见心惊慌失措的张跃。
“怎么了,怎么了?”木青看着脸色惨白的张跃,双手扶着他的双肩。
“李海死了,李海他死了……”张跃气息不定,惊魂未收。
木青看着脸色惨白的张跃,突然大叫一声:“你脚上有血!”
大叫声似乎也刺激了张跃,他神色间愈加失措。
“怎么办,他死了!他死了!……”张跃仍处在惊恐中,神情慌乱地重复着话语。
“没事,没事,我们,我们……”木青见张跃神色惶惶,也跟着着急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报警,报警!”木青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急急忙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别,别,他们肯定会以为我杀了他的……”张跃见木青拿出手机来,又急着阻止木青。
此时此刻,张跃仿佛失去了所有理智,只是一味哀求着木青不要报警。
木青眼见张跃发了疯一般,心里也不知该如何平息,忽地头脑一热,一把抱住张跃:“没事的,没事的,你没杀人,没杀人……”
张跃突然被人抱住,胸膛仍是起伏不定,大口大口喘着冷气。
慢慢地,也不知过了多久。走廊上的灯一一熄灭,周围再次陷入深深的黑夜里。
夜风过处,只留下淡淡的某些物体的轻微响声。
走廊上的喘息声渐渐平息,不多久,忽地有轻轻的哽咽声在这寂寂的夜里响起。伴着哽咽声一句话响了起来:“木青,报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