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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蒲公草之约

天香园地处金乌城最为繁华的鎏金巷内,占地百亩,里面亭台楼阁样样俱全。

园内种满了奇花异草,房中装饰之物更是多不胜数,而且每一样都是做工精良,价值不菲,显得极为奢华。

在寸土寸金的金乌城内,有如此奢华的一座庄园,足以见得云家在这上面耗费了极大人力财力。不过云家家底丰厚,这些所谓的人力财力在他们眼中看来,完全不足为道。

只不过这倒是苦了那些原本就居住在鎏金巷里的居民,在云家的软硬兼施下,这些居民不得不接受云家的建议,将自家的祖地转让到云家名下。

在收购了鎏金巷原始居民的祖地后,云家在金乌城的其他地方重新购置了一片房产,用来安置鎏金巷这些原始居民,也算是云家对于这群居民的补偿。

虽然在收购鎏金巷土地的时候,云家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不过在事后云家对于这些原始居民的安置上,倒是毫不吝啬,也算是制止了一些对云家不利的传言。

也正是因为云家在事后的举动,平息了不少居民的怨气。虽说还有些居民并不甘心,但是面对在金乌城只手遮天的云家,他们也只能将这口气咽进肚子里。

用过膳后,时间还尚早。

闲来无事的楚潇潇,孤身来至花园中,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走进了那一片花海之中。

此时正值花开之际,天香园的花圃中,百花齐放,美不胜收。

但是眼前的美景,楚潇潇却是视若无睹,眉头紧皱,心思依旧停留在天葬山的那座破庙中。

那种熟悉的感觉,自己始终难以忘却。

“哥哥,你不要去好不好,你要走了就没人陪我玩了!”十年前,尚武楚家的府邸前,刚满十岁的楚潇潇拉着一位少年撒娇道。

那少年长相俊美,配上一身的戎装,显得英气十足。

少年嘴角挂起一抹宠溺的笑容,摸着楚潇潇的头说道:“潇潇乖,哥哥这次只是陪着武皇去前线视察,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等哥哥回来,哥哥带你去五味楼去吃你最爱吃的荷花糕,好不好。”

“好啊,好啊。潇潇最爱吃荷花糕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吃五块儿!不,是十块儿!”听到荷花糕楚潇潇眼睛顿时明亮起来,掰着手指头数道。

少年望着一脸贪心的楚潇潇,脸上的笑容更盛:“好,到时候别说十块儿,就是一百块儿,哥哥也让你吃。”

“那说好了,哥哥你可不准骗我。你要骗我的话,我会生气的!”说罢,楚潇潇做出一副十分愤怒的表情:“就像现在这样生气!”

“哥哥这么疼你,怎么会骗你呢!相信哥哥,哥哥一定会回来带你去吃荷花糕的!”少年收起笑容,一把将楚潇潇抱进怀里,郑重的承诺道。

嗅着少年身上那熟悉的气味,楚潇潇心里感觉到十分踏实,俊俏的小脸上挂满了纯真的笑容。

呜——

号角声响起,抱着楚潇潇的那双坚实的臂膀悄然滑落。

少年转身跨上身后的战马,扭头对楚潇潇说道:“等着哥哥回来!”

马蹄声响起,卷起一路尘土,少年的身影在楚潇潇的视线中渐行渐远。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偌大的府邸前,唯有一声童声不住的回荡。

“等到蒲公草飞过帝都的时候,哥哥便会回来!”

悠长的街道上,少年的声音随风传来,落入了楚潇潇的耳中。

那天过后,楚家的府邸中,种满了蒲公草。

楚潇潇每天都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那满园的蒲公草,等待着他们飞过帝都。

日复一日,年幼的楚潇潇并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

她只知道那天府里的所有的人脸上都面无表情,只有看到她的时候,才会强行挤出一抹十分难看的微笑。

那一天,风微凉,楚潇潇一如往常的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等待着蒲公草飞过帝都。

凉风掠过庭院,蒲公草扑簌簌的摇动起来。脱离了根茎,跟随着那阵凉风,缓缓飞了起来,飞过了庭院里那堵高高的围墙,飞入了繁华的帝都中。

“蒲公草飞过帝都!哥哥要回来了,哥哥要回来了!”

看着那满天飞舞的蒲公草,楚潇潇兴奋的喊叫着,不停的在院子里奔跑,向所有人宣布着哥哥回来的好消息。

但是她却没有看到,所有人在听到自己的这个好消息后,并没有露出十分开心的表情,反而都是十分沮丧的模样。

楚家祠堂!

这是楚潇潇第一次进楚家祠堂!

在祠堂的最下面,放着一个崭新的灵位,只不过上面的名字对楚潇潇来说格外刺眼!

‘亡男楚笑尘之灵位’

“你哥哥不会回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哇——”

希望过后的绝望,往往是最痛苦的,这些对年仅十岁的楚潇潇实在是太残忍了。

夕阳低垂,夜色逐渐降临。

天香园花圃的那些花,似乎也已经意识到了属于自己最美丽的时刻已经过去了。花瓣逐渐闭合,原本高扬的头颅也垂落了下来。

“你答应带我去吃荷花糕的,结果你还是食言了。”楚潇潇喃喃自语道,向那个自己再也见不到的人抱怨着。

虽已入夜,天香园内却是灯火通明。

花圃外的小路上,樊松的身影依旧挺拔,却是不知已经来了多久。

楚潇潇收拾好心情,走出花圃来到樊松面前,问道:“樊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自从离开天葬山的破庙后,樊松就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将陆觉的身份告知楚潇潇,就因为这个问题,樊松一直纠结了好久,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将此事告知楚潇潇,因此这才急匆匆的赶来。

只不过在来到花园后,却发现楚潇潇一直待在那片花圃之中,眼中思思盼盼,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因此樊松也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安静的在一旁候着。

看着眼前的楚潇潇,樊松原本下定的决心,又一次动摇了。楚笑尘是怎么死的,樊松心里清楚。楚潇潇与楚笑尘的感情,樊松也略有耳闻。

若是让楚潇潇知道陆觉就是杀死楚笑尘的凶手,樊松不知道楚潇潇会有什么反应。

或是提着刀去找陆觉为楚笑尘报仇,但是以楚潇潇的修为,无疑是去送死。或是悲悲切切,郁郁寡欢,恨自己遇人不明,这也绝非是樊松想要看到的。

“并无他事,只是见郡主孤身一人待在这花园之中,实属有些不妥,因此才候在这里。”

樊松还是决定了不将此事告诉楚潇潇,就将这件事当做一个永久的秘密,埋在自己的心底。

“我也只是来这花园里散散心,只是一时被眼前景色所吸引,忘了时辰,倒是让樊先生挂念了。”楚潇潇说道。

楚潇潇的谎言十分低级,自然瞒不过樊松,只不过樊松却没有揭穿的意思:“郡主不必这么说,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我理当如此。郡主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妖疆晚上的风大,你又穿的如此单薄,还是快点回屋里去,小心着凉。”

“等等!”楚潇潇伸手阻止了将要离去的樊松,似乎是有什么事要说,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郡主,你还有什么吩咐?”樊松问道。

楚潇潇思索片刻,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樊先生,其实我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郡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只要樊松能办到的绝对义不容辞。”

虽然不知道楚潇潇所说的究竟是何事,但是自己既然身为楚潇潇的护卫,只要楚潇潇不提出有违这次任务本质的事,樊松都可以答应。

楚潇潇沉声道:“其实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想请樊先生帮我找一个人。”

“找人?不知道郡主想找的是何人?”

楚潇潇初到妖疆,除了车队内的人,楚潇潇再妖疆内并没有相识之人,如今楚潇潇提出要找人,也难怪樊松会有疑惑。

“其实这个人樊先生也认识,他叫陆觉!”楚潇潇说道。

“陆觉!”樊松猛然惊呼一声,显然没有想到楚潇潇要自己找的人竟然是他。

见樊松如此惊讶,楚潇潇反而满脸疑惑,问道:“樊先生,这陆觉之前你也曾见过,为何会如此惊讶?”

“陆觉是妖族之人,与我们相处时间并不长,算是萍水相逢吧。所以我没有想到郡主要找的人是他,因此才有些惊讶。”樊松连忙解释道。

“也是,莫名其妙的提及这个人,的确略显唐突。”

樊松的解释,楚潇潇不疑有他。

“不知郡主找陆觉,是为了何事?”

陆觉若是寻常的妖族之人也就罢了,但是很明显他不是,要问此时樊松认为妖疆最危险的是什么,樊松绝对首推陆觉。

楚潇潇要找陆觉,这不得不让樊松有所忌惮,甚至怀疑楚潇潇知道了陆觉的身份,想找到陆觉为楚笑尘报仇。

但是这个想法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陆觉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只要自己不向楚潇潇说起,楚潇潇压根不可能知道。

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楚潇潇为何会找陆觉,樊松才更加摸不着头脑。

“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有些私人的事想要问一下他。”楚潇潇说道。

“私人的事?”樊松更加疑惑。

“这个我就不方便透露了,不知樊先生能不能找到他?”楚潇潇并没有将找陆觉的目的告诉樊松的打算。

樊松虽然对楚潇潇所说的私人的事很感兴趣,但是既然楚潇潇不想说,以樊松此时的身份,自然不方便询问。

“我只能尽力而为,具体能不能找到他,我也不敢保证。”樊松并未将话说死,给自己留了一线回转的余地。

“那就有劳樊先生了!”楚潇潇欠身谢道。

楚潇潇又哪里知道,此时她正要找寻的人其实距离她并不远。

看着艳绝楼里的那群莺莺燕燕,一抹诡异的笑容浮现在了陆觉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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