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仙剑,陆觉露出一丝苦笑,说道:“这麻烦终归还是找上了我,真是想躲都躲不开。”
“你是何人?躲在这大殿中有何企图?”樊松厉声质问道。
陆觉将目光投向一旁偷笑的楚潇潇,说道:“于情于理你是不是都该帮我出来解释一下,而不是躲在一旁偷笑。”
被陆觉发现,楚潇潇却丝毫不在意,依旧是一脸笑意:“刚才看你气定神闲的样子,我还真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放心吧,如果樊先生想要杀你的话,就不会只是将剑架在你脖子上那么简单了。”
“郡主,你——”
离开帝都已经有十几日了,这一路上虽然楚潇潇都是以面纱示人,但是樊松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楚潇潇内心悲愤的情绪,更别说能看到楚潇潇笑的这么开心了。
然而今天,楚潇潇竟然笑了,而且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这一切竟然都是为了这个陌生的男子,这让樊松有些难以置信。
“这家伙究竟有什么魔力,只是与郡主相处了这么一会儿,郡主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樊松心中十分不解,但是却有想不透其中的缘由,最后也只得作罢。
悻悻的收起手中的长剑,樊松冲陆觉冷冷的说道:“我不杀你,并不代表我对你有好感,只是因为你刚才救了郡主一次,仅此而已。”
樊松的态度陆觉倒是完全不在意,微微一笑回应道:“我知道!不过你也要记住了,要是真动起手来,你也未必能杀的了我。”
云淡风轻,却尽显张狂。
樊松眼中透出一丝凝重,冷言说道:“那可以试试!”
大殿内的气氛陡然一变,肃杀的氛围骤然充斥着整个大殿。
两人相对而视,一方凝重肃然,一方却是神色淡然,恰似两个极端。
“樊先生,我知道陆觉这人说话有些不太中听。但是再怎么说,刚才也是他救了我一命。你就看在他救了我一命的份上,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了。”
楚潇潇与樊松相处已经有一些时日了,相比较起刚刚认识的陆觉,楚潇潇显然对樊松更加了解。因此楚潇潇选择了从樊松入手,来平息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
“既然郡主都这么说了,樊松遵从便是。”
果不其然,听到楚潇潇这么一说,樊松率先松口,但是转眼又道:“不过,他今晚不能待在大殿内。”
“莫非这位樊先生是要赶我走不成。”陆觉道。
“郡主乃是千金之躯,况且又有婚约在身,你今晚若待在这大殿之内,恐遭人话柄,有辱郡主清白。”樊松冷言回道。
随即转言说道:“不过念在你刚才的确救过郡主,我自然不会赶你离开,只不过大殿之内,你是万万不能待的。殿外有我们的营帐,虽然不及大殿内宽敞,但是好歹也能遮风挡雨,如若你不嫌弃,今晚可在殿外营帐内安歇一晚。”
樊松此言的确合情合理,陆觉自然不会反对:“樊先生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我若是再纠缠下去倒是显得我太不懂人情世故。也罢,今晚我便在殿外营帐内休息一晚。”
说罢,陆觉抬步便朝殿外走去,丝毫没有半点犹豫。
见樊松并没有为难陆觉,楚潇潇这才放心,对樊松说道:“樊先生,陆觉是我的朋友,并不是什么坏人,还希望你不要对他有什么成见。”
樊松听闻此言,眉头一皱,道:“郡主,你涉世未深,妖疆之内的事知之甚少,对于妖疆之人的行事风格更是不了解,但是绝对不可对任何人都没有防备之心。”
“樊先生,你所说的我都明白,但我可以肯定,这个陆觉绝非是你所想的那种人。”
似乎就连楚潇潇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对陆觉似乎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见楚潇潇竟然如此信任陆觉,樊松忍不住摇了摇头:“郡主既然如此相信那个人,樊松自然无话可说。只不过若是他做出威胁到郡主的事,樊松定不会心慈手软。”
樊松看似在表明自己的决心,实际却是在提醒楚潇潇,对于这些楚潇潇自然是看在眼里,但是却有不好多说什么。
思索片刻后,楚潇潇这才说道:“樊先生,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也想你保证,若是陆觉真的有心对我图谋不轨的话,你若杀他我决不阻拦。”
“郡主请放心,只要有樊松在,就算是拼上这条性命,也定要将郡主安全护送至妖都。”
经过今晚一战,樊松知道当自己这一行人踏入妖疆的那一刻开始,此次的护送任务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而且此次护送任务,比之前预料的更加危险,稍有差池便是有死无生的结局,这也让樊松更加谨慎起来。
在与楚潇潇交谈过后,樊松孤身走出大殿,却见陆觉坐在大殿前的石阶上,看着那群忙碌的护卫。
一场恶战过后,车队内损失惨重,原本四十多个护卫,一下便死了八个,还有十几个伤者,这一下令整个车队的战斗力降低了不少。
“亡者火化,将其骨灰收敛好,等任务完成后,我亲自将他们带回帝都,交还于他们的家人。”
望着大殿石阶下那八具冷冰冰的尸体,樊松脸上露出一丝悲切之情。
这些护卫虽然都是武皇亲自挑选,但是大多数都与樊松一样,出身于典客院,与樊松也算是同僚。
昨日还在一起有说有笑,今日却是阴阳两隔,樊松难免有些惆怅。
樊松交代完后,缓步走到陆觉身边坐了下来。
“看来你对他们还是蛮看重的!”陆觉说道,却是头都没有扭一下,依旧盯着那群忙碌的护卫。
樊松闻言,淡然一笑道:“共事多年,怎会一点感情也没有!只不过沙场之上,却并非讲感情的地方,孤魂一盏灯,沙场半张革,这便是我们的归宿。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将他们带回故土,仅此而已。”
樊松说罢,望向身边的陆觉,看着那张极为陌生的面孔,却陷入了沉思。
“樊先生为何会如此看着我。”陆觉扭头问道。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向阁下讨教,不知可否?”樊松收回目光,开口询问道。
陆觉听闻此言,微微一笑说道:“樊先生如此高人,竟然要向我讨教问题,看来这个问题并不简单啊,我若是答不上来,还请樊先生勿怪!”
陆觉言下之意,便是你尽管问即可,但是我却不一定要回答你。
“这个问题并不难答,只是时间久远,我怕阁下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樊松说道。
“时间久远!你算是成功的引起了我的好奇心。说说吧,没准我还真能想起来呢。”陆觉说道。
樊松听闻此言,脸色悄然一变,十分凝重的问道:“不知道阁下还记不记得十年前天门关所发生的事?”
“嗯!”
听到樊松的问题,陆觉先是一怔,随后露出一丝笑容道:“十年前,的确是够久远的!不过我好像还真不记得了!”
陆觉的回答干脆利索,樊松却是将信将疑:“阁下真的不记得了?”
“不管十年前的天门关发生过什么,都过去十年了,该忘得我都已经都忘了,现在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陆觉淡然道。
看着陆觉的表现,樊松可以肯定,十年前天门关所发生的事陆觉压根就没有忘,而且记得比谁都清楚,只不过他不想提及罢了。
不过既然陆觉不想说,樊松自然也不会再纠缠下去:“既然阁下不记得了,那就算了。不过我还是奉劝阁下,既然忘了,就忘的一干二净,不要再记起来了。”
陆觉扭头看了樊松一眼,面露不屑:“我现在的确已经忘了,但是至于今后会不会想起来,那就很难说了。”
“阁下此言,是要让我现在就斩草除根吗!”樊松神情蓦然一变,紧握着手中的仙剑,冷言说道。
陆觉闻言却是毫不畏惧,缓缓站起身,俯视着樊松,用极其平淡的声音说道:“就凭你!能行吗!”
唰!
一滴冷汗从樊松的脸颊滑落。
这种感觉,似乎又将自己拉回了十年前,那时自己只是远远的观望。而现如今,那道令自己胆寒的身影就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现在的自己也并不是当年的那个懦弱的小兵,如今自己的修为已达到地品上段,又岂会被你的气势所吓倒。
“能不能行!试过便知!”樊松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冷言说道。
陆觉望着樊松,看了好久,哈哈一笑说道:“现在的你还不行,等你战胜了你心里的恐惧,也许可以与我一战。”
说罢陆觉扭头离去,却是不再与樊松纠缠。
望着陆觉离去的背影,樊松伸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苦笑道:“虽然已经过了十年,这家伙的气势依旧如此强横。不知道郡主和他走的这么近,究竟是福是祸!哎!”
樊松转身坐在大殿前的石阶上,抬头看着天上的那一轮弦月,脑海中虽有思虑万千,但却是一个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