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瞳孔骤然紧缩,那块伤疤就仿佛一片熔浆一般,瞬间灼伤了夙烨的眼睛,火辣辣的疼丝毫不客气的钻进了夙烨的心中,把他心中那一点点的温柔烧的殆尽。
“这...”
“你不记得了?”上官元清表面上风轻云淡的问道,可是下一句,又说出了让人无比心痛的话。
“这是你当初日夜用我身体为你的妹妹养解药的时候,每天都要从这里取血的时候留下的痕迹,这才多久,你就忘记了。”
上官元清轻飘飘的把衣衫撂下,若无其事的压了压,一脸微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可是眸子中的寒意比那冰山还要冷上三分。
“我那个从未见过一面的孩儿,也因为你那个可怜的妹妹,连一声娘亲都没叫上,就长眠了。”
“夙烨,我想知道,我的孩子,你给她好好安葬了吗?”
上官元清虽然笑着,可是眼里已经流出了温热的泪。
她不是一个好娘亲,孩儿惨死,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元清...”
“风华,你一开始就从未对我坦诚,后来又趁着我失忆,化作风华来欺骗我。”
“也是我傻,一而再,再而三的掉进了你精心布置的陷阱。”
说到一半,上官元清又无奈的摇摇头,低头苦笑着“不对,你甚至都可能没有精心的琢磨过,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勾勾手,我就不顾一切的冲着你跑过去。”
“元清,你信我,我本意不是如此。”
夙烨双眼满是痛苦,分明这个女人就在自己面前,可是却仿佛跟自己隔了山海一般的遥远。
“对,你的本意当然不是如此,你怎么只是要我伤心呢?你怕是要我死吧,在我扑向你的那一刹那,你却只是轻轻的一个侧身,我便掉进了你身后那万劫不复的悬崖。”
“唯一不同的是,我没有永世不得翻身,可就在我马上从悬崖底下费力的爬上来的时候,你向我伸出了手,就在我抓住你的时候,你就这么一松。”上官元清凄惨的笑了一声,手在冰冷的苦衷虚无的抓了一下,随即急速下坠。
“就这么一松,我就又掉下去了。”
“元清,我没有,我并不希望你出事。”夙烨的眉头皱的不行,袖子下面的手已经青筋暴起,可是却只能藏在袖子中。
“我没事,我现在也很好,我很感谢你,夙烨,你这几次帮我。”
上官元清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她如今能这么面对面好好的与夙烨说话,就是因为这几次夙烨三番四次的救了她。
“可是,你之前做的一切,我都无法原谅。”
夙烨的心狠狠的打颤,面色痛苦的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办法?”上官元清若无其事的挑起了一旁染上血迹的纱布“当然是有的。”
“是什么?”
夙烨眼中升起了一抹希望,激动的看着上官元清。
可是上官元清却说出了一个不可能的事情。
“让我的孩子复活。”
轰的一下,夙烨仿佛整个人被雷劈了一般,愣愣的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脸茫然又后悔的看着面前的上官元清。
“让我的孩子复活,我可以不计较你用我身子养解药的事情。”
上官元清一脸诚恳的说着,可是她自己都笑了。
笑她说的纯属是做梦...
别说夙烨了,就连她自己都不信她说的话。
“所以,你明白了吗?我们不可能回到之前了,你是夙烨,是风华,是我上官元清日后永远都不会再有交集的人。”
“你最近做的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没有说什么,是因为你欠我的,如今我与你说清楚,日后你与我之间,没有任何瓜葛。”
“元清...”
“我如今姓齐,你莫要认错了。”
上官元清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夙烨的心刹那间便沉到了谷底。
往日妖娆的男子,已经没了当时的绝代风华。
“还有一句话,希望世子爷记好。”
上官元清忍着心中的剧痛,看着面前的男子,嘴唇牵强的扯开“一别两宽,各自生欢。”
嘶。
夙烨觉得自己身子某一处仿佛碎了一般,痛的他不能自已。
“世子爷,窗子在那边,好走。”
上官元清指了指一旁的窗户,眼神没再从夙烨的身上停留。
“好。”
夙烨只回了一个字,随即便迅速的消失在上官元清的视线中。
“呵~”
上官元清终于忍不住了,就连窗子都没关,吹着冷风呜呜呜的,像个孩子一样的哭了起来。
她喜欢夙烨,喜欢的不能自已!
可是夙烨对她做的那些,她真的无法原谅!
两个人中间隔着一条重要的人命,她午夜梦回之际,都会被孩子的啼哭声吓醒,这叫她如何再以之前的姿态面对夙烨?
京都某处府邸-
“怎么喝成这样?”
伯鹤紧皱着眉头,闻了一下夙烨浑身的酒味,眉头皱的越发难看。
“你又去看她了?”
伯鹤不用想,就知道夙烨又去看世子妃了...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几次偷偷去看上官元清,对伯鹤来说,他已经数不过来了。
可是却从来没见过夙烨这么狼狈。
“伯鹤!拿酒!”
夙烨瘫在了伯鹤的怀中,对着伯鹤 大口的呼气,被伯鹤嫌弃的扔到了一旁。
“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
“还能怎么?”夙烨苦笑了一声,他其实没醉,他怎么可能醉呢。
他只是想醉而已,可是却怎么喝都醉不了,满脑子都是上官元清那副决然的表情,逼得他根本没办法假装糊涂。
“伯鹤,你说,我还该怎么做?”
夙烨没办法再装傻了,可是他也不想放弃!
上官元清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一想到上官元清可能会投入别人的怀抱,他真的气的牙都痒痒。
那个周柯,还有什么沈若文!
他统统都不喜欢!
他不喜欢任何男人接近上官元清,鬼知道他每次看见那些男人接近上官元清的时候,整个人都嫉妒的要死!
“我劝过你了,如果是你,有个人欺骗你,瞒着你,伤害你,还把你的孩子险些杀掉,你会原谅他?”
伯鹤发出了致命的问题,可是夙烨只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孩子,对!”夙烨整个人都活了,忽地来回踱步。
“伯鹤,你说得对。”
伯鹤一脸无奈,他说什么就对了?
“你醉了。”
“伯鹤,你知道吗?”夙烨忽地就凑近伯鹤的面前,一脸惊喜的看着伯鹤,好像看着宝物一般。
“有话说。”
伯鹤嫌弃的把夙烨推开,恐怕这是除了上官元清,唯一一个敢嫌弃夙烨的人。
“她说了,只要孩子活了,她就会原谅我!”
夙烨整个人开心的跟孩子一样,他觉得自己还是醉了的,因为他现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腾在了半空之中一般。
“可是...”
伯鹤不禁担心起来,因为那个孩子,不一定能活得下来。
“没有可是,那是我跟她的孩子,无论如何,我都会救活她!”
夙烨心中的执念疯狂生长。
其实,当时那个孩子并没有死,只是很虚弱,险些丧命,是夙烨命手下所有的医者护着婴儿,才勉强维持着孩子的命。
“你也知道,孩子现在还是昏迷,不知道何时就...”
“不会的。”夙烨从方才的美梦中回到了现实,可是他依旧不愿意面对。
“不会的,我不会让她出事的。”
夙烨眼底一片晦暗,唯有左胸里的跳动能彰显着他的决心。
翌日,客栈中-
“巧儿!”
常青山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扑进自己怀中的女子,较小的让他有些心疼。
“青山。”
“巧儿,你,你好了?”
常青山把巧儿从自己怀中拉出来,左右看看,见巧儿眼中没再有那片浑浊,便知道了答案。
“这是怎么回事?”常青山看向一旁的隋七老太。
昨日隋七老太刻意要求与巧儿同住,可是这才住了一天,巧儿怎么就好了?
一旁的芳婆婆和喜婆婆也是一脸惊讶,两个人照顾巧儿那么久,都没见她有这般清醒的时候!
隋七老太激动的拉住了巧儿的手,随即看向常青山的时候,有些犹豫。
“其实,我前几日碰见了一个道人,叫我将一道黄符给巧儿喝下,所以昨天我才要求与巧儿一起住,趁着她睡觉,把黄符化了,给她喝了下去。”
“没想到,真的有效!”
隋七老太胡诌的能力可不是盖得,这些可都是她临时想出来的借口。
哪有什么道人,就是上官元清的血喝下去之后,巧儿才好了的。
“什么道人?”
没想到常青山抓住这个不放,隋七老太也没躲躲闪闪的,这时候要说的坚定一些,不然就被发现了。
“就是我之前那次,出去转的时候碰见的,他说我的巧儿有灾,所以给我了这道符。”
“不管怎么样,我的巧儿好了就好。”
隋七老太抱住了巧儿,遮掩住自己的目光。
“巧儿,怎么了?”
说话的人是齐织,她刚刚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巧儿,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