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大告天下,将于花朝节大赦天下,迎娶楚国王后,请各国参加楚国封后大典。昭告四处张贴在各个城门最显眼的位置。
凤灵头戴幂篱,凝眉站在告示下,腿上因为长时间的骑马而火辣辣的疼痛。凤灵犹自不知,只一心惦记着云妆,如此说来,云妆此刻应该已经到了楚国都城了吧。
凤灵暗恼自己还是知道的太迟了。她一定要在楚王成婚前阻止这一切,在花朝节大典之前找到云妆。
然后呢?凤灵问自己,她能为云妆做些什么?把云妆带回叶国,然后再次令叶国陷于危险之中?
凤灵自责,这一切明明是自己的错,却要云妆承担这一切,她不配当叶国公主,更不配当云妆的姐姐。这已经是场闹剧了,她有挽回的余地吗?
那云妆呢,她怎么办?自己不能这么狠心,凤灵走出人群翻身上马,调转方向朝楚国。去回叶国已经没有意义。为今之计,救出云妆才是最重要的。
“有凤灵的消息了吗?”云航问,几日前送出去的信鸽到如今也还没有带回来半点音讯。
下属两人对视一眼,“还没有,我们这就去继续找。”
“嗯。”云航皱眉紧锁,目光从人群中一一扫过,得到的只有失望。
“还有还有一事,”身边的人不禁放低声音,吞吞吐吐起来:“安插在楚王身边的探子传来消息,说……”
楚王那边的探子,应该是映雪的事。云航将目光放在他身上,“说什么?”
下属低头,“映雪郡主死了。”
死了?云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接着便是怒从中来,映雪离开云国才多久怎么人就没了。不由得攥紧拳头,“什么时候的事?”
下属不敢有所隐瞒,“前日。”
见云航沉默,下属只得出声问道:“公子,我们现在还……去叶国吗?”
云航沉思片刻,“不用了,差人回去送信。长公侯那边,我亲自去解释。”
“那……我们抓来的那个叶国公主怎么办?”映雪已死,留着云妆自然也没有用处。
“让余舟把她送回叶国。”云航临窗远眺,“没事你先退下吧。”情绪莫名的烦躁,这可真是坏事一件接着一件。
凤灵不知所踪,映雪身亡他国,手里还有个烫手山芋似的叶国公主,丢也不是,留也不是。
映雪的死让云航一时难以接受,相伴十几载,说起来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骤然离世,让云航多少不能接受。
长公侯待自己如亲生儿子一般,云航更是把映雪当成是胞妹一样的看待。映雪死亡的消息无论对云航或是长公侯都是沉重的打击。
云航目光杳杳,又想到已经失踪的凤灵,担心之余也有几许失落夹杂其中。
楚国都城,皇宫大殿上。“王上,叶国公主已经失踪,您为何还如期发布婚宴?”若是传出去封后大典上,和亲公主早已失踪多时,这岂不是惹得天下人笑话。
楚王欣赏大殿下乐坊宫女弹奏的丝竹管乐的心情突然被人打扰,眉头不悦,“怎么?孤怎么做还要向你一一说明?”
“臣不敢。”楚国三朝元老谢太师连忙叩首,也怕触了这位新帝的逆鳞,人头不保。
“行了,下去吧。该来的总会来的。”前一句是对弹奏的乐姬说的,后一句是对下跪叩首的老师太说的。多少还是为年近古稀的老太师留了几分薄面。
说罢楚王拂袖而去,封后大典他早已另有安排,不过这些他也没打算解释给太师听。
他想要的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这一世的繁华注定了孤独。老太师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这位新帝的心思是当真越来越难猜了。
繁华褪去,辉煌的宫殿静无一人,只剩下寂寞的灯火在晚风中独自摇曳起舞。
夜以继日,风雨兼程,路上跑死了两匹马。凤灵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在日落前站在楚城下。凤灵望向即将关闭的城门,轻轻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赶上了。
距离楚王大婚还有些时日,她还来得及仔细做一番计划。凤灵心中暗自道:妆儿,等我。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将马寄于住宿的客栈,凤灵只身在街上闲逛,粗布麻衣,头戴幂篱,一身江湖寻常打扮。在人来人往的楚国大街上显得毫不显眼。
凤灵突然肩上一沉,满含警惕抬眸望去,“白鸽?”凤灵惊呼出声。想不到白鸽竟然能寻她千里到这里。
凤灵眼尖瞥见白鸽腿上的纸条,抬手取下纸条,“身在何处?”他端正的字体刚劲有力。之前在凤凰城时日夜期盼着收到他的消息,如今受到了心情却又有所不同。
云航他在找自己吗?短短四个字,却让孤身一人的凤灵感觉到心中一暖。只是她如今要设计救云妆,不可以再把他人牵扯进来。
云航于她是救命恩人,凤灵很感激。但是救云妆事关重大,凤灵不想连累任何人。自己做错的事终究还是要自己偿还,又何必依赖于他人。
“对不起。”凤灵对着白鸽低声呢喃,终究还是要辜负他。凤灵回到客栈,提笔留字,让白鸽送去。打开窗,将白鸽放飞,仿佛随着那只白鸽的离去,一些东西在冥冥之中也发生了变化。
字条上的内容不多,“我自念君,珍重勿寻。”凤灵感觉自己与云航之间的一条可将相连的线被自己用力地剪断了,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各执一份却再也飞不起来了。
从此失散在茫茫人海,从此天各一方,可能再也不会有再见的那一天了。凤灵安慰自己如今云妆要紧,容不得自己再分心其他。
江船星夜那一晚,不过是她少女萌春的多情。她对他只是感念救命之恩别无其他,不过是她的救命恩人恰巧风姿卓越,玉树临风令人难忘一些罢了。
这样的安慰兴许能让凤灵更快的接受他们即将毫无瓜葛的关系,不再幻想着下一次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