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束爷，你这一记可有点狠了吧。”庞磊揉着脸颊，嘴角有淤青的痕迹。
“谁让你装神弄鬼。”舒冉轻哼一声。
“哪儿跟哪儿啊。”庞磊一脸委屈，“你们又不带我跑，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跟上你们啊。”
庞胖子开了机械陆行鸟追了一段，等到白狼换道后，陆行鸟的体积没办法穿越这片位于西8区的无人密林。
只好停在一边，自己穿着‘踏空靴’追了过来。
舒束低头看了看庞磊的鞋子，黑白相间，泛着金属光泽，比一般的靴子要大了一号。
据庞磊说，是他爷爷给人算过运势后，收到的试制产品。
只要输入灵气，就能把脚底位置的空气，短时间内凝结成空气砖。
踏空行走，如履平地。
看到舒束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庞磊连忙出手挡住自己的脚，嚷嚷道，“这是非卖品！也不送！”
“行了，别吵了。”舒冉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此时他们正躲在密林边缘处，小白也恢复了原先的样子，老老实实蹲在舒冉身旁。
面前的开阔地带，只有一幢孤零零的巨大建筑，看起来像是一座年久失修的破落教堂，只是门庭上挂的不是十字架，而是一朵不知名的花朵石刻。
建筑前的小广场上，簇立着一座残破的雕像，大部分构件还在，勉强可以看出雕像原貌。
是一个人类，将利剑刺入了某种机械怪物的处理器中。
“这是什么？”舒束问道。
庞磊同样投来询问的目光。
得，学渣二人组。
“我好像在哪儿看过。”舒冉皱着眉头。
“想起来了！你房间的那堆书里，有本书提到过！”
“我房间？有本书？”舒束满头问号。
“你又忘了。”舒冉轻抚额头，“自打你半年前休学后，状态时好时坏。”
“在你清醒的时候，经常会跑出去一整天，有时候回来就会带一些奇怪的书。”
“基本上都是些关于历史的书籍，但大多都是野史流派，属于那种歪理邪说，小道消息。”
“……不记得了。”舒束一阵迷惘，“你知道我为什么看这些书吗？”
舒冉奇怪地看着舒束，“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么……哦，我好像有听你提到过……你好像说是为了……”
“在历史的真相中，找到真正的自己。”
历史的真相…...真正的自己……
原来对世界迷惘的，并不只有自己，自己的前身也是陷入了无边的迷雾之中。
不知道前身有察觉到什么，只可惜，这半年多的记忆，已经烟消云散。
“喂，舒大小姐。”庞磊打断道，“你还没说呢，这里是哪儿？”
舒冉略作思索，“我记得，有本书叫《原初陨落》。”
“讲的是50多年前，出现的一个叫做‘原初’的教派，这里应该是他们当时的据点之一。”
“50多年前？”庞磊眉头一挑，“我记得那个时间段内，政府通过了一系列义体相关法案。”
舒冉难得对庞磊露出赞赏的表情，搞得后者有些不好意思。
“第一部支持正常人接收义体改造的法案，就是那个时候通过的。”
“而‘原初’正是因此而创建。”舒冉继续说道，“‘原初’初创时，是坚定的，人类义体化的反对者。”
“原初派认为，人类的自然体魄，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接收义体化改造的人类，已经是半机械，半生物的全新物种，不再算是人类。”
“人类义体化，会引发人类的物种灭绝。”
“他们当时的支持者很多吗？”舒束忽然问道。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支持者遍布，也不会在这种角落，都有据点存在。
“是的。”舒冉答道，“当时原初的构成相当复杂，其中不乏大学者、政要、财阀等精英人士支持，下层的支持者更是不计其数。”
“所以能量颇大，政府的义体化推进工作受到层层阻挠，从事义体生产研究的企业，也经常受到破坏行动袭扰，相关从业人员更是受到人身安全威胁。”
“甚至连开设相关专业的学校都会受到他们骚扰。”
“后来呢，怎么解决的？”在前身的成长环境中，似乎民众对义体的接受程度相当高。
“嘿嘿。”庞磊忽然笑了一下，“还不是享受到了义体的好处呗。”
“比如原先残疾的隔壁老王，整天蔫不拉几，突然换了强健有力的义肢，忽然就男人起来了。”
“然后被你老婆看上了。”
“我没老婆！”舒束抗议。
“就是打个比方啊。”庞磊说道，看到舒冉的眼神也不善起来，急忙改口，“我老婆，我老婆，被我老婆看上了，行了吧！”
“然后有天被我堵衣柜里了，结果我不敢开衣柜门，为啥？我打不过他了呀。”庞磊继续说道。
“这隔壁老王不就深刻意识到义体的魅力和强大了么，成为义体的坚定支持者！”
“然后我也去换了义体，又打得过隔壁老王了，捍卫了自己的家庭，成为了既得利益者，于是也支持义体了。”
“你这说的什么跟什么……”舒束头疼，“残疾人本来就是义体的受众好不好。”
“我说的极端点的嘛。类似的比如说孱弱的青年，力不从心的中年，疾病缠身的老年等等，这些潜在的义体需求者。”
“换上了义体后个个龙精虎猛，那他们周边的人看到惊人效果了，多多少少会有眼红的也跟风去更换，就跟传染病毒一样在人群中传播开来。”
“当能够接受义体存在的人成为了大多数，反对者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土壤，土崩瓦解。”
“义体的硬性需求固然是重要的方面。”舒冉摇了摇头，“但让原初瓦解的原因还有很多。”
“很重要的一点是政府也做出了妥协，同一些原初的核心人物达成了共识，制定了更加完善的相关法案，划定了人体改造的界限。”
“在最大限度保留人类属性的基础上，去提升人体极限。”
“合作共赢才是消弭分歧的基础。”
“可是……”舒束努力回想，“我印象中，接受义体改造的人并不多。”
“一是因为贵，二是因为权限。”庞磊接茬，“普通人有更换四肢义体的权利，躯干和脏器需要更换的话，就需要得到相关部门及医疗顾问的批准。”
“脑子就更没权限更换了，现在区分人类与机械的极端底线，就是驱动身体运作的，是脑子还是处理器。”
“普通的量产型号四肢义体就要5万信用点以上。”庞磊指了指舒冉的胳膊，“像舒大小姐这种定制版的，就更没有个准确定价了，反正揍是一个字——贵！”
“这还是普通人，如果是灵武者，更不会去更换义体。”庞磊说道。
舒束：“为什么？”
“因为人类的躯体，是灵武者的根本。”舒冉淡淡说道，“灵武者进阶的过程，就是不断开掘自己身体宝藏的过程。”
“如果换了义体，又怎么升华自身。”
“灵武者的极限，可远不是这些破铜烂铁能比的。”舒冉默默地攥了攥右拳，“也只有身体残缺的灵武者会选择义体。”
“但即便这样，也永远无法弥补修行路上的缺憾。”
“始终……是不完满的。”
“……伤了你的异兽已经死了吗？”舒束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
庞磊奇怪的看了眼舒束。
手撕妹妹的不正是你小束爷么……
“对啊。”舒冉展颜一笑，稀碎的月光落在她的脸上，分外好看。
“伤了我的怪物，已经被你杀死了啊。”
“呜——”
小白忽然低声呜咽起来，众人收声，望向广场。
矗立的雕像开始剧烈震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