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种宠溺举动让戚烈生出说不清的羞耻感来。
不行,一定得分床,动不动打屁股什么的,像什么话……
可家里只有两个卧室,分床让他睡哪?
跟爷爷一起睡?
可爷爷没事喜欢折腾中药,身上常年有股子浓郁的中药味儿,还喜欢抽烟咳嗽吐痰,这让有着洁癖的戚烈打心底无法忍受。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许是这身体无法承载一颗成年灵魂的复杂思维,不知不觉,戚烈就睡了过去。
苏越掖了掖儿子松散开的被角,侧耳听了听北屋的动静。
屋子里很安静,没听到老爷子有什么异常的动静,苏越便重新躺下来。
为了躲开儿子劈叉过来的小手小脚,苏越往床边无意中空下的位置挪了挪身子。
这个位置,以往都是留给丈夫戚忠威的。
可是戚忠威又夜不归宿……
苏越理智上想着让自己相信,丈夫戚忠威昨天夜里的确是在医院加夜班了,因为在外科越是恶劣天气越容易收外伤病号。可仍然控制不住阵阵心烦意乱胸闷烦躁。
一个人睁着眼胡思乱想了一会,似乎是刚刚合眼就乍然被摆在床头的闹钟惊醒,迷迷糊糊中睁开眼,一看天色放亮,急忙一把抓起儿子。
“烈烈,快醒醒,上学要迟到了!”
苏越拍拍儿子的胖脸蛋,将儿子的衣服从床边柜子上扯了过来,放在儿子的脚边。
起身下地,以最快的速度刷了牙洗了脸,系拉着拖鞋火烧屁股似地赶到厨房,手脚麻利地切好了火腿丁,胡萝卜丁,黄瓜丁,洋葱丁……
手背蹭了下被洋葱辣出来的眼泪,又迅速点火,紧着倒油,将各种丁,连同昨天晚上剩下的米饭,按顺序倒进炒瓢,锵锵锵,锵锵锵,几铲子就做成了炒饭。
末了苏越又为儿子和公公各煎了一枚七八分熟的荷包蛋。
公公不喜欢把鸡蛋搅碎了放进米饭里炒,所以戚家的炒米饭也就从来不加鸡蛋,只放蔬菜和火腿丁。
炒米饭看起来色彩缤纷,闻起来香味扑鼻,尝了尝,咸淡适中,苏越自我感觉很满意。
“妈,我爸昨天晚上怎么又没回来啊?”戚烈睡眼惺忪,一边揉眼睛,一边有些嫌弃看了一眼校服。
校服是尼龙料子的,即刺激皮肤,也不保暖。可学校却为了体现“统一”,逼着学生天天穿。
其实校服质量差还在其次。
最让戚烈不开心的是,他还得去上学。
一想到从今天起,他要重新“享受”一遍九年义务教育,戚烈就觉得头疼无比。
戚烈不情不愿地磨磨蹭蹭穿上了校服。
“烈烈,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有口袋的那一面是屁股,你怎么又把裤子穿反了?”
苏越从冰箱里拿出一碗自制的酸辣白菜和一碟榨菜丝,抻头往外望,见儿子已经从卧室里穿好衣服走出来,刚要表扬几句,却猛然发现儿子竟然将裤子穿反了!
不由气得两眼一瞪,放下碗碟,疾步过去,一把将屡教不改的熊孩子重新扔回了卧室。
戚烈涨红着脸,扯着肥大的裤子看了看。
这破裤子没腰没形的,炮筒子一样,竟然还分前后?
掏了掏两侧的口袋,比较了一下,咦,似乎真的穿反了。
TMD,戚烈一边咬着牙根,强忍着灵魂中升腾起的成年人的耻辱感,一边将穿反了的裤子脱了重穿。
穿好之后,有些不太自信,戚烈走到大衣镜前照了照,确定这次没有穿反,方才从门帘后探出半个脑袋,瞪着一双煤核样亮晶晶的眼睛,小心翼翼察看苏越的脸色。
“妈,我爸昨晚又加班了啊?”
戚烈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就将声音压低。
主要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个时期,他老子戚忠伟作风不咋地,沾花惹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