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炀微愣了愣,他未料到秦瑟竟会如此,甚至以性命相挟。
他手撑上额头,摇头大笑道“坊间传闻本王的王妃另有所爱,先前本王不信,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秦瑟看见楚炀的情绪变化,微有些害怕的往里挪了挪。
楚炀的性子向来阴晴不定,谁知晓他下一刻会做什么。
却不料秦瑟这一细微的动作,彻底激怒了楚炀,他一把将秦瑟拽了起来,封住她的领口,狠厉的眸光定格在她美艳的脸上,不屑的冷哼道“南越第一绝色也不过如此。”
话罢,他毫不留情的将秦瑟扔到床上,冷冷道“你大抵忘记了秦府众人的性命。”
留下这句话,楚炀便头也不回的大跨步踏出了婚房,留秦瑟呆呆的坐在床上。
他……所言何意?
秦瑟就那样静静坐在床上回想着他方才最后一句话,眸子微凉了凉,他莫非是在用秦府众人的性命威胁她?
思来想去也得不出个答案,或者说得不出满意的答案,秦瑟索性一顿乱拆将凤冠霞帔扔到了榻下,蒙了被子睡去了。
天方蒙蒙亮,秦瑟便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在叫她,且还不止一个。
秦瑟揉了揉惺忪的眸子,待看清榻边齐刷刷的跪着一排的丫鬟,微惊了惊。
“王妃,您总算醒了,奴婢沐儿,是殿下派来伺候您的,您昨夜……”沐儿看着还未睡醒的秦瑟,欲言又止。
“嗯?”秦瑟眸光落到她身上,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昨夜……您与殿下……”沐儿吞吐着羞红了脸,只将一方雪白的丝帕呈给她。
秦瑟看见沐儿手中的丝帕,霎时明白了过来。
“按照规矩,这是需要呈给陛下和太后的,可……”沐儿顿了顿,未再说下去。
秦瑟已明了她所言何意,如今呈上的是一方白丝帕,他们便会知晓楚炀新婚之夜不在婚房内的事情,而此事自然会被太后皇上知晓。
秦瑟敛了眸光,挥了挥手,淡淡道“直接送去罢。”
沐儿一愣,提醒道“按照规矩,新婚第二日,您要同殿下一同入宫觐见太后和陛下。”
“这样啊……”秦瑟微有些不情愿的掀开被褥道“那就梳洗打扮罢。”
从前她是只会让桃栀碰她的,可如今桃栀不在身侧也只好让她们来了。
待沐儿和一众丫鬟一阵倒饬后,秦瑟一袭粉衣着身,粉珠垂下,美艳至及,如同初绽的桃花一般。
秦瑟眸子微闪了闪,小心翼翼的自妆匣中将相思拿出来插进了头发中。
“王妃,这枚钗子虽好看,但与您今日妆面不大相称。”沐儿歪着头瞧着镜中秦瑟头上微蓝的钗子。
“无妨,我喜欢。”秦瑟倒是觉得配上这钗子很是好看,其实她是想日日将沈卿墨送的东西带在身上。
见秦瑟如此执着,沐儿便也不再多言,朝身后丫鬟扬了扬手“去瞧瞧殿下在何处。”
“是。”丫鬟微微福身,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不过一会在秦瑟起身准备出去时,她便回来了,气喘吁吁的跑到秦瑟面前“殿下他……听管事说殿下早就出门了。”
沐儿一听,面色变了变“这可如何是好!新婚第二日殿下便撇下王妃自行去了宫中,这……王妃您的面子可往哪里放啊!”
看着沐儿着急的模样,秦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若是从前的她,也许会感到耻辱,可如今,她已不再是过去那个高高在上的高傲二小姐了,这些于她自然也无甚大碍了。
要知,当初万花池林她说沈卿墨是她的人时可有不少人在,如今她却嫁给平炀王,想来在她出嫁之时,就已沦为京都的笑话了罢。
“无妨,沐儿我们走吧。”秦瑟起身淡淡开口。
沐儿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秦瑟这份镇定自若着实让她出乎意料。
到底是经历了何事才让那般高傲的人变成如今的样子?
从前她也听过不少关于这秦府二小姐的传闻,传闻中的她因身世显赫才艺出众,便是傲气凌人且不将他人放在眼里,又岂会是眼前这副模样。
“沐儿,你怎么不走?”秦瑟不解的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沐儿。
沐儿回过神来,忙跑了过来“王妃,咱们快入宫罢,莫要耽搁了时辰。”
秦瑟点头,在沐儿的搀扶下入了轿辇,秦瑟眸子微低了低,心中思绪万千。
她怎会不知,楚炀今日此举乃是因昨夜之事,故意以此来羞辱于她。
秦瑟唇边勾出一抹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笑。
可楚炀不知,自火烧柳林院,赐死穗儿之时,她便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秦瑟了。
约莫过了半柱香,轿辇平稳的落到地上,沐儿替她掀开轿帘“王妃,到了。”
秦瑟点头,弯腰自轿中踏了出来。
随即映入眼帘的便是红墙朱瓦的勤政殿。
秦瑟看着眼前的宫墙,微有些怅然,从前她极少入宫,倒不是难入,反是因太后喜爱她的原因可自行入宫,只是她心中觉得宫中太无趣又有太多阴谋诡计,却不料再入宫竟已物是人非,今日站在此处竟又是另一番心境。
若她当初放任他们欺负楚炀,今日又会是何等模样?
她后悔了,那时楚炀问她救他后悔了吗,她没有说谎,那时她的确是不后悔的,可如今……她却后悔了。
往日的画面一幕幕在她脑中浮现,秦瑟眸子一冷,一步一步踏上勤政殿的阶梯。
“陛下,太后娘娘,王妃到了。”门口的太监见到秦瑟,忙转身跑入殿中禀告。
太后闻言,眉开眼笑的道“快!快宣瑟儿进来!”
“是。”小太监领命,踏着小碎步急急行至勤政殿门口“王妃,太后请您进去。”
秦瑟点头,提了裙摆踏入了勤政殿,一眼便看见了坐在那里的楚炀。
他并未看她,只是执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见秦瑟正欲行礼,楚淮笑着开口道“王妃不必多礼,今日是家宴,一家人不必拘泥于形式。”
“谢陛下。”秦瑟点了点头以示礼节便寻了个距楚炀最远的位置落了坐。
太后见状,眉头微皱了皱,伸手朝秦瑟勾了勾“瑟儿,到我这来坐。”
秦瑟寻思着太后坐的是楚炀对面与他不算太远,可既然太后都开口了,秦瑟也只好坐到了太后身边。
她不大想看见楚炀,便低头专心致志的吃饭。
太后抚摸着秦瑟的头,笑得慈祥,她是太后看着长大的,幼时又十分机灵讨喜,故此赢得了太后的欢心,太后也一直将她当做自己的孙女,如今又成了她的孙媳,太后便更是高兴。
“昨夜你与炀儿……”太后试探的看着她。
秦瑟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眸便看见了楚炀唇边那抹嘲讽的笑,秦瑟仍面色未变,转头示意沐儿将东西呈上。
沐儿蹑手蹑脚从秦瑟身后出来行至殿中,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白丝帕呈给太后。
看到白丝帕,太后微微一愣“这……”
见秦瑟和楚炀都不说话,太后只好出来打圆场“这年轻人,可以慢慢熟悉熟悉,不急于这一时。”
秦瑟心中知晓,若非太后喜爱她,今日之事定会得个责罚,而楚淮也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才没有再追问下去或惩戒于她。
家宴结束后秦瑟便辞了太后先同沐儿出了宫。
这深宫犹如一个死寂许久的潭水,今日秦瑟之事一传出,平静许久的深宫便立马沸腾了起来。
人多口杂,以一传十,很快南越第一才女秦瑟新婚之夜被平炀王撇在新房内以及新婚第二日将她甩在府中自行入宫之事便传遍了整个京都。
昔日高高在上的秦二小姐在一日间便跌落了神坛。
而昔日的南越第一才女如今也沦为了笑柄,成为众酒家茶余饭后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