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染今年毕业了,要从这个偏远的小县城离开。
十九岁的年纪,正如喷薄的朝阳,耀眼明亮,他有更广阔的未来。
临走前,他举办了一场欢送会,想在走之前再看看这些曾经的老朋友。
“嘿你小子,现在算是彻底解放了吧?”程浩的大嗓门,一如既往的响亮,他颇为豪爽的拍着霍染瘦削的肩,笑的一脸憨厚。
身后是霍染都十分熟悉的脸,他笑着把人往包厢里引,不动声色的往后瞥了一眼。
人群的最后,一个身影珊珊来迟,在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霍染的身体,不可觉察的紧绷住。
老同学见面那自然是十分热络,根本不需要人招呼,自顾自的揽着老兄弟开始聚在一起闹腾。
班里一起那几个爱唱歌的,果不其然的霸占了点歌机,手里拿着话题怎么也不撒手了。
一时间,包厢里鬼哭狼嚎,欢脱异常,场面热络的不像是欢送会说是迎新晚会差不多。
时欢推开门时,那群人已经喝的热火朝天,脸红脖子粗的对瓶吹了一桌子空瓶。
她有点无所是从,可还是透过包厢昏暗的光线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霍染。
白衬衣和裤子,脚底踩着一双板鞋,依旧是记忆里清浅的模样。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进入,霍染朝她的方向点点头,又继续侧着头跟身旁的人讲话。
他没说几句,那人就拿拳头捶他的肩,好像聊的热火朝天。
时欢,咬了咬唇,攥紧拳头又迅速松开,还好光线昏暗,不然她眼眶发红的模样,真是这么看怎么狼狈吧。
自己在他面前似乎从来没有光鲜亮丽过,都是一副胆小甚微的样子。
“诶——时欢?真的是你啊?快点,过来玩啊。”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拉入了狼人杀的战局。
众人闹到凌晨三点多,有些人已经晕晕乎乎的朝门口走,这个局也该散了。
时欢也没想多留,搀扶着一个女同学上了车,目送她融入车流。
那背影瞧着有点哀伤。
她转身,突然愣住。
霍染,他怎么还没走?
他是在等人?还是碰巧也在等车?还是找……她?
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有好几个念头兜兜转转了一圈。
“时欢。”他说
“我要走了。”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看,时欢慢慢低下头,脚底下踢着石头。
“我知道。”她答
然后,两个人就那么僵持着,最后,时欢抬头,因为霍染已经走了。
抬头的有点晚了,那个人已经走一段路,她情不自禁的跟着走着,“霍染……”
看他猛然回头,时欢才幡然醒悟自己做了什么,猛然顿住脚步。
又不着痕迹的往后蹭了蹭,看着那个人的脸,笑着说“没什么,只是,想叫叫你。”我怕以后都没机会了。
后面一句话她没说出来,因为那个人已经转身离开了,那么决绝,像是永远不会再为任何理由回头。
这样,也挺好的。
她想。
最起码,她见到他最后一面。
可是为什么这该死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呢?
她疼的弯下腰,缩成一团,眼泪大颗大颗砸进尘土,哭的撕心裂肺。
她怎么能不疼,那是她爱了整整一个青春男孩,说着见鬼的话,眼泪却像是决堤一样停不下来了。
时欢,你是不是有病,喜欢干嘛不去表白。
她不止一次唾弃这样的自己。
可每次暗暗给自己鼓劲后,再见到他阳光明媚的样子,就像是被针扎瘪的气球,落荒而逃。
那个人,优秀到她自惭形愧,她不敢害怕那个人讨厌她,远离她。
我爱他,可是我不能组织他拥有更好的未来吧。
凌晨三点多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少女哭的伤心欲绝,暗恋就像世界上最苦的药丸,吞下去卡着嗓子里,就得一直苦着。
她苦了八年,还是没能苦尽甘来。
她不怨,可也有了心结,从此也爱不上别人了。
“霍染,我爱你。”
少女的心事随着第二天初生的太阳,一起泯灭在了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