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茫茫雾海,船突然一阵大震,吓了船上人一跳。缓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船已搁浅,眼前正是一座小岛。
马度仔细地打量着这座岛,对少荀他们说:“船长,这就是绿沙屿没错了。”
少荀四处张望着,说道:“的确是绿沙屿。”随后拍了拍马度的肩膀,笑道:“老马你可以啊,不愧是大海上的活司南!”
马度嘿嘿一笑,难为情地挠挠头说道:“都是道上的朋友给面子,哪有那么神啊!”
武赫说道:“这绿沙屿我知道,它是个无人的小岛。但是,水师和海盗经常会临时驻扎于此,我们是不是应该绕过它?”
少荀想了想,说:“登岛!反正海上都是雾,不如到岛上去休整休整。”
如此,武赫抛船锚,少荀拿刀剑,马度装火器。三人准备完毕,于是跳船登岛。
这绿沙屿也被海雾笼罩着,微风习习,薄雾萦绕于青山和绿树之间,悠悠如云,行走其中如临幻境。在岛上行进,能见一丈之外,比在海上好的太多。只是凉风阵阵,又在白雾从中,这气氛难免诡异阴森。
马度用手搓了搓手臂,说道:“这鬼地方还真阴冷诡异!”
武赫玩笑道:“一开始觉得来到了瑶池仙境,被你这么一说,又好像是阴曹地府。”
马度咳了咳,说道:“呸呸呸,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少荀不禁笑道:“咱都是鬼门关的熟客了,还怕这些!”
武赫和马度笑了笑,都说“也是”。而少荀则低声哼唱起了小曲。
“黄泉大道幽寂,忘川河泛微波,奈何桥上叹奈何,望乡台前蹉跎。无常勾魂,河伯引路,善恶因果。幽都冥王危坐,生死冥吏议定,判官笔落。白雾漫漫掩前世,三生石中篆刻。阴曹阴风阵阵,地府地气策策。要问了却往何处,轮转重生就在这。”
此民间一落魄举人残风先生所作《幽冥歌》,文辞虽阴森恐怖,却令人生畏。自古天下兴亡百姓皆苦,寄托于神,方能无感尘世之纷乱,于是这种描绘神怪的词曲流传甚广。
武赫和马度二人听了此曲也不禁打了个寒战。少荀却是一脸轻松,他见身后武赫他们打着哆嗦,忍不住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何况我们是海盗,是在死人堆里打滚的,你们怕什么?”
马度呵呵一笑,回道:“说得轻巧,这绿沙屿可不是个好地方啊!也许某个地方就驻扎了一队水兵或者是海盗,我们在这迷雾中行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中了冷箭,如履薄冰谁不怕呀!”
少荀却又笑道:“身为海盗,冒险岂非一件快事!迷雾中不知会有何遭遇,前方不知是险是夷,如此岂不有趣!”
武赫无奈地对马度一笑,说道:“看来,我们跟了一位不得了的船长了。”
少荀说道:“那就这样吧,我们在绿沙屿找一找有没有什么能用的物资,如果遇到了水兵或是海盗,就和在于宝珠基地一样,依样画葫芦,抢他一堆辎重,然后趁雾逃走。”
此行目的已定,三人继续行进,深入绿沙屿腹地。
“嗷”……
正行间,忽然在雾中传来几声怪响。三人惊愕失色,赶紧环顾四周,拉开防御架势。仔细再听,这怪声沉闷,应该是野兽的低吼声。三人惊慌,围在一起,摆好架势。
武赫抹了抹脸上的冷汗,说道:“看来,我们遇到了出没森林的野兽。而且听这声音,非虎即豹啊!”
马度不禁打了一哆嗦,说道:“真是倒霉啊!”
少荀却一笑,说:“那岂不正好化身景阳冈武大侠,我等也打它一只吊睛白额虎!”
“嗷”……
声响渐近,听来还真可能是吊睛白额虎嘞!武赫紧握板斧,少荀亮出蒙古弯刀,马度则抽出长剑。顿时气氛紧张起来,三人背靠背围在一起,各都死死盯着前方,严阵以待。
“嗷”……“吼”……
突然,低吼变成嘶吼,从声音听来,此猛虎飞扑之势也。三人大惊一跳,举着武器,各都咬牙切齿。
“铮”!
骤然间,响起一阵刀光剑影之声。与此同时,又听得那猛虎时不时嘶吼,时不时怪叫,时不时喘息。雾中三人面面相觑,满脸茫然。随后,他们听到刀与虎牙打击之声,虎扑之声,男人挥刀之声,虎嘶吼之声,男人咬牙切齿喘气声,猛虎低吼喘息之声,种种声音混杂,未见其画面,却也想象得到画面。一幅刀客打虎之画面油然而生,以声音为媒,传入众人之眼。
跟随此声音,三人迅速爬到前方一处小山坡,暗伏于草丛间,俯视其下,顿时瞠目结舌。原来,底下真有一只吊睛白额猛虎,这大虫张开血盆大口,张牙舞爪,凶猛狰狞。而猛虎眼前,竟是一位俊朗青年,此人脑后束一发辫,身着暗色武袍,气宇轩昂,似子龙若叔宝。他手持雁翎刀,目射凶光,与恶虎对峙,毫无惧色,更有比拼气势之象,竟也毫不逊色于眼前那百兽之王。与虎斗狠,真威武也!旁观者少荀三人无不敬佩惊叹于这刀客之霸气。
猛虎又飞扑上去,那刀客一闪,同时狠狠一刀劈出,当即挥出一道银色刀光,而这边猛虎一躲,竟然避开了。
少荀不禁低声赞叹:“这畜生还真是聪明灵活!”
赞叹之际,猛虎突然回身劈出一掌,刀客急忙回刀挡下。利爪与刀撞击一起,顿时发出一阵震响。刀客横刀支撑,却不及这大虫之猛力,当即就被震退一丈之外。还不等刀客喘息回神,大虫猛然又飞扑而来,刀客举起刀大喝一声,干脆挥刀正面劈去。刀客狠狠一刀,大虫猛然一掌,竟然将刀直接撞开,随刻纵身一跃,将刀客扑倒在地。大虫先是昂头狂吼一声,随后回头,血盆大口直接向压在身下的刀客俯冲而来。此刻,山坡上少荀举起了弯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刀客猛然一脚狠狠蹬向大虫的后胯,疼得大虫当场癫狂,直接冲天飞身,如马飞仰急停一般,并且痛苦吼叫,震耳欲聋。弹指挥间,刀客两腿一蹬地,嗖一下子从猛虎身下滑翔窜出,同时回刀一划。此刻只见刀光如电,从猛虎身下飞掠而过,顿时血如井喷。剧痛下猛虎更加抓狂,乱蹦乱舞,利爪乱挥。骤然间,大虫目射血光杀气,拼了命地扑向刀客。刀客突然飞身一跃,抢先挥刀,并大吼一声,拼尽全力向大虫劈去……
须臾之间,旁观者三人已舌桥不下。再看底下的战斗,随着那刀客最后飞身劈出的一道血色刀光掠过半空,猛虎之首级瞬间崩裂,直接变成了两半。
刀客成功将虎斩首,提刀立于尸前,面无表情,却气势凌人。
少荀和武赫、马度一样目瞪口呆,他不禁低声惊叹:“霸气外露,此人真壮士也!”
马度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最后结巴着说道:“我好像记起,记起来了,他,他是,就是人称‘妖虎’的刀客啊!”
少荀和武赫大惊,看着底下的那人,无限感慨。
那刀客走到虎尸面前,随后用刀剥了虎皮,拿上虎皮便走向岛屿腹地。
少荀看着他强健之背影,已下决心,说道:“此人功夫了得,能以一当十。我决定了,我要拉他入伙,就让他来做我们船上的卫队长。”
马度和武赫不禁愕然。马度说道:“这位人称‘妖虎’的刀客,在海上颇有名气,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刀痴,常年以挑战使用刀剑的海盗为业活跃于近海。我看,既然他乐于挑战,此等好战之人也必定是一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之辈。拉这样的人入伙,岂不是引狼入室?”
少荀微微摇头,说道:“我觉得这个人断然不是杀人嗜血的狂魔,他有一股壮士气势和英雄气概,我从他的眼神和刀法中就看得出来。”
武赫想了想,说道:“既然船长你意已决,那我等也不劝阻。可是,要怎么才能拉这样一个人入伙呢?”
马度说道:“对啊,这样一位强者势必不可一世。传言他都是单枪匹马四处挑战,也就是说他是一个特立独行而且异常孤僻之人,恐怕也会和大部分强者一样目中无人,他未必答应上船啊!”
少荀笑了笑,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欣赏这个人,所以决定拉他入伙,答不答应,是人家自己的事。到时候再说吧!”
马度问道:“那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少荀说道:“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