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彭萧南跑,她就听见他喊了一声,脑子里想的是“我跑什么”,可是腿却不听使唤的跟着走了。
她本身下车晚,又拿着一个包,体育测试每次都垫底的她跑的还慢。
眼看着彭萧南已经跑到了巷子的深处,就快没影了。单凉还便跑边思考那个为什么要跑的问题。这个问题的最终答案是因为她听见了身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脚步声急促,慢慢的靠近,然后她听到有人喊道:“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几个跟着我走。”距离不太近,她大概觉得是这个意思。
听着口气,难道来的人还挺多的?她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她已经分不出这些人到底是记者还是彭萧南的仇家,一个激灵,步子也比刚才快了些。
来追他们的人有眼尖的,一眼便看到正努力闷头跑的单凉。
其中一人喊了一声“在哪里呢!”本已经分散的几个人瞬间聚集在一起,朝着她飞奔过来。
然后她听到了他们跟电视剧里狗血的台词一样的呐喊:“站住,别跑?”
单凉心想,这些人是傻了吧···他们这么追她还不跑,那她才是真傻。
她的气息慢慢的变得粗起来,呼吸急促。全身都开始冒汗,脸也开始变的通红。衣服粘在背上,说不出的难受。
终于在巷子的尽头远远看到了彭萧南的身影,灯光灰暗,看的不是很真切,他的一只手抄在裤子口袋里,不耐烦的看向她来的方向。完全看不出是逃难的样子,POSS摆的还挺有格调。
彭萧南的脸上都写满了无奈,他摇了摇头,看着那个跑步都跑的漫不经心的人,简直想用一根手指头捏死算了,还能给国家省点氧气。
他就这样看了她几秒钟,如果今天是他一个人,他早已经脱身而去,这会说不定已经回到公寓。
而现在,她看着单凉一步一歇,叉着腰喘气,停几秒在跑。若不是今天情况特殊,他一定懒得理她。
最终,从来未曾冒出来的感性战胜了理智,他跑了回去,站在单凉面前低声呵斥了一句:“跟紧点!”真是麻烦。
单凉抬起头,连彭萧南的脸都没有看清楚,他便已经转身率先一步拐进来另一条岔路。
单凉在心里默默的骂了一句“我去!”然后跟着拐进了那条岔路里。
就那么凑巧,她每一次拐进一个巷子,便能看到彭萧南的影子晃过,转向了另一个巷子里。
她简直想跳脚骂,H市住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条跟迷宫一样的巷子。每一次你以为前面是死胡同,却连接着不下两条岔路。有时候,明明觉得前方肯定有路,跑过去却是死路一条。这条巷子,大路内缠着小路,小路又有很多分支。
如果航拍看下来,应该特别像一棵万年的苍天大树,枝繁叶茂,盘根错节。
彭萧南似乎对这条巷子很熟悉,在拐了几个弯之后,她再一次踏入一条胡同里,却未见到彭萧南的影子。
她跑了几步想追上他,却发现前面又是两条分岔路,她彻底停下来左右看了看,后面的人追的很紧。她只不过是几秒的时间,便听见后面急促追来的脚步声,她不敢耽搁,随便选了一条继续跑。
深夜的小巷不似宽广的马路,灯都是靠小院门外,房梁顶上的小灯泡照亮,光照的地方有限。而且并不是每家每户都点着灯,断断续续的,有些地方还是泥土,坑坑洼洼的十分难走。
单凉在拐了几个路口之后,彻底迷失了方向。她试探性地叫了两声“大哥!”没想到又暴露了自己的踪迹,那些人顺着声音,朝她急促飞奔过来。
她心中大骂了一声“祖宗!”开始胡乱的在胡同里乱窜。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拐了多少个弯,已经累的快虚脱。晚上光吃了头盘的沙拉,一点主食都没吃到,肚子饿的咕噜噜的抗议。脚已经不听使唤,头上的汗如雨点似的不停的往下淌,嗓子干的发疼。她心里气的骂娘,依靠在一堵墙上,喘着粗气。
不跑了,谁追她都不跑了。
心脏极速的跳着,像是要从嗓子眼里喷出来。她腿发软,已经撑不住身子,想往下沉。
余光中,一个黑影迅速的闪过直冲向另一条路上。单凉懒得理,用手随便在额头上擦了一把,沾了汗的手抄着身侧一闪。
刚才匆匆闪过的黑影忽然又跑了回来。
“你在干什么?我不是说了让你跟紧吗?”彭萧南的头上也冒着细密的汗珠,但是状态看起来就只是像做了个热身运动一样,冲她说话的时候,底气十足。
单凉弯身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悠悠的抬头看他,一肚子委屈瞬间发了出来:“我又不是狗,闻不出你要往哪里跑。”
彭萧南皱眉,看着这个她跑了大半个胡同终于找到的女人,气到头皮都发麻。他看向别处,不屑的吐了一口气:“自己慢,你怪谁?”
单凉缓缓的站起身子,将背挺得笔直,让自己看起来有些气势:“大哥···我就想问你一句,大半夜的,胡同里溜我玩儿,有意思吗?”她真的是气疯了。
彭萧南冷哼了一声,正要说什么,忽然不远处有人喊道:“跑哪了,这边去找找。”
时间紧迫,他不想跟她趁一时口舌之快,撂了一声:“走!”转身就要离开,刚走两步发现她依旧站在原地,看向另一个方向,对他的命令完全无视。
彭萧南忍了这口气,搬出了仅有的耐心走了回来,跟她解释道:“八卦娱记,什么都写的出来!”见她还是没有想理他的样子,他深深的出了一口气,继续道:“你也不想今天就在这胡同里过一晚吧?”
这句话倒是说到单凉的心坎里去了,没有彭萧南,她根本就走不出去。
眼看着追来的人拐个弯就能发现他们,彭萧南没在询问她的意见,一把拉起单凉的手腕:“跟我走!”
她没有反抗,只不过走了两步他忽然觉得手上一沉,单凉忽然又停了下来。
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一股股的只望头顶上冒。他伸蹙着眉,一双眼中带着狠戾之色回头,忽然愣住了。
只见单凉空出的那只手,迅速的脱下脚上的高跟鞋,脚趾上磨破的地方还渗着血。
彭萧南岗刚还往头顶上蹿的火瞬间结成了冰,他无意识的握紧了抓住单凉手腕的那只手,疼的她咝了一声,极其不爽的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神中,带着懊恼,怜悯,烦躁,无奈···在开口时,是从未有过的柔和声音:“你怎么没说,你穿的是高跟鞋。”
单凉悠悠的瞪了他一眼,瞎吗?瞎吧!
身后的追来的人,忽然从巷口处出现。见到两人站在原地,激动的大喊了一声,手里的相机发出了“啪啪”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