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未定的悟空被悟影强拉着,坐在了饭菜摆的满满当当的桌子旁,拿起竹筷随意的夹了些饭菜,却是味同嚼蜡。
脑海里不断闪过刚才噩梦中的情景,悟空不免一阵后怕。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了吗?不然怎么会做这种梦?
“诶,哥,你刚才梦见什么了?”悟影手里抱着半只烤羊腿啃食着,满嘴流油的问道。
放下筷子,悟空喝了杯水酒,轻轻地摇摇头,“没什么,记不太清了。”
并非是悟空刻意隐瞒,实在是自己到现在也还没想明白,再加上悟影本就对这鬼怪之事有些敏感,倒是不提也罢。
“我就说哥你压力太大了,老绷着,现在我的修为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哥你放心,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悟影抱着烤羊腿,诚恳的说道。
“嗯,好!”悟空心底涌上阵阵暖意,看着眼前的悟影,心里暗自说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梦境里的事成真的!
两人相视一笑,悟空拿起筷子,唔,今天的饭菜味道真不错。
两人很快便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食物打扫干净,又喝了半壶热茶,这才心满意足的停了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悟空悟影对食物的需求也越来越大,全然不像有修为在身的人。
悟影打开房门,招呼小厮进来打扫桌子,谁曾向,上来的却是客栈的掌柜,老潘。
悟影有些诧异,“潘掌柜,怎么您亲自上来了。”
“嗨,反正这时候楼下也不忙,干脆我就自己上来了。”手脚麻利的收了餐具,抹了桌子,老潘将工具都搁置在一旁,“石歧老弟,其实啊,哥哥我有一事相求。”
“潘掌柜您但说无妨。”悟空早有预料,但也不点破。
“也不是什么大事,算了算了,没什么事了。你们休息,你们休息,我就先下去了。”老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拿起了餐具,作势欲走。
悟影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看悟空,只见悟空笑眯眯的,也不说话。
果然,老潘往门口没走两步,便又停了下来,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跺脚,转身又回到桌边坐下。“我也就豁出这张老脸了,石歧兄弟,实不相瞒,这件事,还真得需要你的帮助。”
去而复返的老潘并未让悟空感到惊讶,依旧笑眯眯的说道,“潘老哥这说的什么话,只要有能用到我兄弟二人的地方,您尽管直说,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我们一定尽力做到。”
老潘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眼中却闪过一道精芒,随后叹了口气,这才开口,“哎,说来惭愧。其实啊,这件事跟我那贱内有关。”
悟空一挑眉,说道,“哦?是嫂嫂吗?不知有何事?”
“我内人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委身下嫁于我,倒也不曾生事。每日洗衣做饭,算不上持家有道,倒也算是还贤惠。”老潘说起了自己的妻子,眼中满含愧疚。
“你们也看到了,哥哥我虽然有这么一家客栈,但是也只是勉强糊口罢了,她自打跟了,就再也没享受过之前在家中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老潘接言道。
“甚至在我最为困难的时候,她还当了自己陪嫁的首饰,助我共渡难关。一说起来,我实在是羞于见人啊!”说到这,老潘的眼眶红了。
“后来,总算生意有了起色,我也想着将她的首饰赎回来,但怎料我赶去当初她典当的当铺时,已是人去楼空,那家当铺早已不知道搬去哪里了。”老潘接言道。
“嫂嫂当真是大家闺秀,称得上是秀外慧中,只是不知道怎么不曾见过嫂嫂?”悟空好奇的问道。
“唉,有道是世事无常,好不容易最近几年客栈的生意有了起色,你嫂嫂却积劳成疾,前些年,便撒手人寰,先我一步西去了。”老潘声泪俱下的说道。
“啧啧,是我冒昧了。潘老哥,您节哀。”悟空悟影急忙站起身,深作一揖。
“无妨。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我内人,她生前没跟着我过过几天好日子,有心将她的首饰赎回,可惜时过境迁,也没有门路。”老潘摆摆手,拭去眼角泪痕。
“直到那天见到了来找石歧老弟的白衣姑娘,见到了她腰间别着的那只玉箫。”老潘接言到。
悟空有些疑惑,“玉箫?不知这玉箫又如何?可是与逝去的嫂嫂有关?”
老潘又重重叹口气,“唉,说来我真不是东西。同床共枕几十年,直到发妻故去,我才从她娘家知晓,她生前最爱的,便是箫,尤其是玉箫。”
“后来我也四处搜寻过,奈何,能做出上好的玉箫的无不是能工巧匠,早已功成名就,又岂是我轻易能寻到的。”
“而那日来寻你的白衣姑娘,腰间别着的,便是一只混若天成的玉箫!哥哥我不敢妄想夺人所爱,但求那姑娘能帮忙引荐下制箫之人就好。可惜,本来那天我想亲自去问的,可那姑娘像是有些微醉,不太好接触的样子。”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哥哥我就只能仰仗兄弟你了,还请帮我引见那位姑娘就好。”老潘说完,站起身来,撩袍跪倒,“若是能完成发妻遗愿,兄弟的恩德,我必定没齿难忘!”
悟空急忙上前,搀起了老潘,“潘老哥,你真的是折煞我了,快起来,你先坐下。”
待老潘重新坐回了桌前,悟空这才开口,却是一脸的为难,“非是我不肯帮您,实话说了吧,我与她当真是萍水相逢,也只是见过两面而已。根本谈不上交情,但是您放心,若是再能碰到,我定当不负所托,争取帮您问出制箫之人的所在。”
“这……”老潘显然不死心,看着悟空想要再说些什么。
“您尽管放心,若是再见到那姑娘,即使我哥忘了,我也会帮您打听到制箫之人的消息的。”悟影拍着胸脯,接过了话茬。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二位兄弟了。”老潘见状也不好再问,只得抱拳说道。
“哪里的话,这一年多来,我兄弟二人承蒙潘掌柜照顾,帮着打听打听,也是应该的!”悟空回以抱拳。
“那成,我这把老骨头也就不打扰你们了,楼下还有些事,我们改日再叙!”老潘站起身来,说道。
三人又客套了几句,老潘便拿着餐具下了楼,临走还不忘帮悟空二人掩上了房门。
尘埃落定,兄弟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扑哧一声乐了。
“咳咳,石跋老弟,你怎么看?”悟空拿捏着腔调,学着老潘的口吻问道。
“嗯——石歧老哥,此事必有蹊跷!”悟影摇头晃脑的回道,两人作完了怪,嘻嘻哈哈的又笑了一阵,悟影这才正色道,“哥,老潘这回前来,暴露的问题太多了。”
悟空喝着茶,斜眼看着悟影,“哦?你且说说,都有什么问题?”
悟空敲着桌子,回忆着,开口说道,“首先,自然是潘掌柜口中他早已逝世的妻子了。”
悟空面带笑意,“有何不妥啊?虽然我们并未见过,但依着老潘的岁数,曾经有一房妻室,也并无不妥吧?虽说他说妻子已经故去几年了,但看老潘独来独往的样子,倒真有可能是真的。”
悟影知道悟空有心考自己,便接着说道,“这些都很正常。甚至潘掌柜应该确实有一个妻子,但是并不像潘掌柜所说的那样,已经死了,或者说,死去的时间并没有他说的那么久。”
悟空挑挑眉,脸上笑意更浓,“何以见得?”
悟影没好气的瞪了眼明知故问的悟空,接着说道,“那自然是因为李三脚上的那双粗布鞋了,记得李三曾经闲聊时说过,他脚上的那双粗不鞋,正是潘掌柜的媳妇,也就是这间客栈的老板娘缝制给他的。”
“先不说这老板娘,为何会单单给店内的一个小二亲手缝制一双布鞋。就但看那布鞋的成色,也不想制成很久的样子,由此可见,潘掌柜所言,定然有所隐瞒。”
看悟影说的头头是道,悟空点点头,“不错,确实不应该。还有呢?”
悟影见悟空铁了心要考验自己,索性就接着说下去,“其次,便是潘掌柜所说的‘发妻共患难,为夫当细软’的故事了。”
“且不说开典当的无不是家底雄厚之人,断断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单说凭潘掌柜所说,他夫人乃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典当一些首饰便可以渡过的难关,他夫人又为何不向娘家人请求帮助?”
悟空微微颔首,说道,“不错,确实不合常理。他夫人完全可以向娘家求救,即使难为情,也可以向当初的闺中密友求助,再不然,将首饰换给其中的某个人也是可行的。”
“再者,便是那只玉箫!”悟影说道,“但是我并未见过那只玉箫,所以,关于这玉箫,还是哥你来说吧。”
当日白衣女子找上门来的时候,悟影还在修炼,也是时候才听悟空说起有这么件事。
“好,那就我来说。”悟空闭上眼,梳理了下思路,随即睁眼说道,“与其说,他是为了那只玉箫,倒不如说他是为了那个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