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将这黑棍具象化出来,不为别的,只因刚才的那一棍,让悟空隐隐觉得不凡。想亲自试上一试。
虽然目前在这思维殿堂之中没了肉身,但并不妨碍试招。心神一动,黑棍如同被看不见的手握住一般,凌空耍个棍花,稳稳的停在空中。
“嗯……让我想想,刚才是怎么被击中的来着?”悟空回忆着方才人影迅如疾电的一棍,黑棍缓缓在空中划过一道轨迹。
“不对不对,这样吗?”悟空不断摸索着,黑棍随着意念地变化,不停地在空中翻滚着,却始终无法施展出方才人影所用的神通。
心神一凝,黑棍化作黑光消散。悟空望着空荡荡的空间,再次唤出了那本漆黑书册——《悟空》,“奶奶的,一次不行就来两次,不就是挨上一棍吗?顶多是昏迷一阵,来吧!”
点点星光在书页上荡漾开来,倏忽间化作万千身影,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自施展着万千神通,周而复始,绵绵不绝。
寻觅片刻,却始终不见方才手持长棍地那道怪异身影,倒是有几道身影渐渐变得愈发清晰,正是悟空早已领会贯通地几门神通。
“难道是?心眼,开!”心有所感,悟空再次开启了心眼神通,向着万千身影扫视过去。
然而,依旧一无所获。
难道说我想错了?那并不是一门神通?那又会是什么?难不成是如同小一一般的‘原住民’?
悟空满腹疑惑,却没有人能够解答。罢了,是福不是祸,虱子多了不咬,这些日子碰见地奇怪事还少吗?
悟空暂时放下心中疑问,细细的感悟起万千身影施展的种种神通起来。
但是不知为何,每每想要将心神完全浸入其中之时,眼前却总是闪过那人影点向自己的惊鸿一棍。以至于完全无法进入修炼状态。
罢了罢了,既然心神不定,便也不做强求。双目一睁,悟空从思维殿堂之中退了出来。
长舒一口浊气,悟空转头看向悟影,悟影仍在闭目修炼,怕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了。耳听到的窗外有打更的更夫过路,已是寅时了。
“石歧兄弟,你休息了吗?”门外有人敲门,听声音应当是客栈的潘掌柜。
答应一声,悟空上前打开房门,果不其然,门外站的正是老潘。
“您这是?”悟空有些纳闷,上下打量,潘掌柜手中既五酒菜,也没拿着账本,看上去红光满面,全然不像刚刚酒醒之人。
“呵呵,打扰了,实在是楼下有位女子寻你,我只是上来代为传话而已。”老潘挂着笑脸,“哦,对了,之前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说要陪你们喝点小酒,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不胜酒力,扫了两位的兴致。”
“无妨,潘掌柜言重了,只是不知您说的女子是何人?”悟空面露不解,自己兄弟二人在这酆都一年多了,也并未结识任何女子啊。
“呃,这我也问了,但是人家姑娘不愿意说,只说是来寻你,我也就不便多问。不过那女子身着一袭白衣,腰里别着一只玉箫,哦,对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酒葫芦,款式跟你常拿着那个差不多。”老潘回忆着,一一道来。
是那天的女子?悟空想起来了,之前老潘、李三和老妪‘抓阄’之时,大厅中就有这么一位女子,悟空还记得她临走之时说了一句“活人就是虚伪!”,影响尤为深刻。
“有劳掌柜了,我这边下去,您请。”悟空答应一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就不下去了,那边还有一间客房需要我去结算账目,没关系,你一下去就能看到那姑娘,就在大厅里,醒目的很。”老潘笑呵呵的拒绝了悟空一同下楼的邀请。
悟空一愣,回头看了看房中仍沉浸在修炼中的悟影,又转过头说道,“那成,我就先下去了。”
说完掩上房门,便朝着楼梯口走去。突兀的又停下来脚步,转过身看着仍目送自己的老潘,目光灼灼的问道,“对了,潘老哥,客栈东面街上有一家肉铺被烧了,您听说了吗?”
老潘微微愣神,回道,“嗨,您瞧我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倒还没听说过,怎么?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悟空意味深长的笑笑,“就是听说那掌柜的劫掠了不该惹的人,被人放火烧了铺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潘掌柜附和着,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我就是随口一说,对了,潘掌柜,我兄弟还在休息,还请你们包涵,就不要去打扰他了。”悟空笑笑,转身下了楼。
来在楼下,悟空果真如老潘所说,一眼便瞧见了那白衣女子。
瞎子才瞧不见,那女子看起来文文弱弱,此刻却一脚踩在桌子上,拿着酒葫芦豪饮,若此做派,想不瞧见都难。
缓缓走到女子面前,悟空上下打量,一张倾世容颜上此刻却醉眼迷离,显然是喝多了。几缕不知是被汗水还是酒水打湿地秀发,贴在脸颊上,倒有几分俏皮。
当然,如果此刻那女子能放下此刻搭在悟空脖颈上的长剑的话。
悟空微微低首,长剑一看就是品质不凡的上乘宝剑,泛着清冽的寒光,晃得悟空都有些眼花了。
“姑娘,这是何意?”即使被长剑指着,悟空面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容。殊不知,内心早已翻起滔天巨浪,好强的女子!自己完全没有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倘若她真想对自己不利,自己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你是悟空?”那女子踩着桌子,仰头长饮一口葫芦中的美酒,这才慵懒的问道。却是对悟空连个正眼都没有,仿佛要寻悟空的并不是她一样。
“在下石歧,不知姑娘寻在下何事?”悟空功法暗转,右耳中的黑棍隐而不发。
“嘁。”手腕一抖,长剑消失不见,只听那白衣女子冷哼一声,收回踩在桌上的右腿,拉过一张长凳,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悟空面前。这才抬起头,盯着悟空的眼睛。
如果说眼睛是灵魂的窗户的话,那这白衣女子的眼睛,怕是悟空见过最美的一扇窗户了。
柳叶眉,丹凤眼,一颗泪痣点在左眼角下,平添了几分妩媚。眼中却好似被一层水雾笼罩,让人无法窥探这双眸子主人的内心。
“啧啧啧,许久不见,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白衣女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悟空,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悟空沉默了。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悟空忽然感觉有些心累,总是有人莫名其妙的找上自己,又莫名其妙的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转而又莫名其妙的离开,只留给悟空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
“原来如此,你见过他们了。”白衣女子语气忽然转冷,一双眼像是要刺穿悟空一般直勾勾的盯着悟空。
“首先,在下石歧,并不认得姑娘,其次,我也不知道姑娘口中的他们又是何人。想必是姑娘认错了人,若是无事,我就先行一步了。”悟空长做一揖,努力的克制着心中的无名之火。
“你不用急着否认,你也看到了,我若要杀你,就如反手观纹一般,再说了,我也不屑于和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你,玩弄什么阴谋诡计。你大可放心,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女子说完,再次仰头痛饮,雪白的脖颈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悟空眼前,几乎让悟空克制不住出手的欲望。
“虽然我并不是姑娘要找的人,不过姑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悟空抬起身来,眼中波澜不惊的说道。
“果然,它说的没错,现在的你无趣极了。”白衣女子毫不顾忌形象的打了个长长的酒嗝。这才擦擦嘴,将酒葫芦别回了腰间。
理了理有些凌乱的白裙,女子伸手又取过桌上的一盘花生来,剥出一颗细细的咀嚼着。
“姑娘,请有话直说,若是无事,我就先回去了。”悟空有些忍不住了,这姑娘全然未将自己放在眼中。
“着什么急嘛,真是的。”白衣女子娇嗔的瞪了悟空一眼,风情万种。
如果不是方才那把长剑的寒意还停留在悟空的脖颈间,悟空说不定就要沉迷其中了。
“你身上,有生死簿残页?”剥着花生,女子漫不经心的抛出一个让悟空神色大变的问题。
还不带悟空回答,白衣女子将花生扔进嘴里,拍掉手上的残渣,又说道,“别紧张,我知道现在不在你身上了,就是随口问问。”
“哦,对了,我来是想送你一句话的,差点忘了。等等啊,我想想是什么话来着?”
悟空看着眼前自说自话的女子,神经紧绷,已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打算。
忽然,白衣女子一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我想起来了!你听好了啊。”
女子的脸色蓦然转冷,一双丹凤眼中露出凌厉的目光,“那句话就是……”
“不想死,就有多远滚多远!”
说完,女子神情一缓,换上了一副如沐春风的笑颜来,“当然了,我就是提个建议,你怎么做看你自己。”
“不过哦,我还是得多提醒你一句,有些事,千年前你管不了,现在,你一样管不了。”
话音未落,眼前的女子转眼间踪迹全无,就这么凭空消失在悟空眼前。
只留下早已将手心捏出鲜血的悟空站在原地,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