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时光荏苒,一转眼寒冬已至。悟空等人在水帘洞中已待了一年有余。
水帘洞中,如酒的山泉依旧顺着石壁涓涓流下,几棵奇形怪状的果树上总是挂着沉甸甸的果子。
马永腾掐指一算,不免有些感慨,一年多过去了,这水帘洞中仿佛过去了数百年,又宛如仅仅只是一瞬。
一年多来,三人由陌生,防备,熟识,相知,交心。马永腾自嘲的笑笑,说起来,自己修行千年,好像还只有这两个朋友呢。
看着空地上,头朝下,倒栽葱般将头埋进山体里,身子绷的笔直,宛若一把利剑插地似的的悟空,再看看石台上闭目修炼的悟影。
有朋友的感觉真好,马永腾这么想。
马永腾思绪纷飞间,却见悟空突然双手支地,一用力猛地将头从地里拔了出来,接着一个后翻,稳稳落地。
马永腾一脸纠结的看着行云流水的悟空,“话说你这修炼姿势也太奇怪了吧?这山体明明坚不可摧,你偏偏能将头插进去。”
悟空摇了摇微微发蒙的脑袋,笑言道,“功法特殊而已。我目前也仅仅能做到头部‘同化’。”
悟空瞧了眼悟影,见悟影还在修炼,转头径直走到马永腾身旁坐下,一揽马永腾肩膀,开口说道,“老王啊,我见你怎么总是在睡觉,你都不修炼的吗?”
马永腾鼻孔出气,哼了一声,“你懂什么,睡觉乃是一大美事,像你这种野猴子才不会懂。”
悟空摇摇头,他和悟影不知劝过多少回了,也把自己修炼的功法神通与之分享,谁料其除了保身逃命的术法神通以外,一律不感兴趣。
拿出酒葫芦,给马永腾满上一杯,两人一碰杯,齐呼一声,“爽!”
“悟空老弟,怎么样,进展如何?”马永腾舔舔嘴,一联意犹未尽的问道。
悟空见状,再给马永腾满上美酒,嘴里回答,“差不多了,虽然没有细分,但我感觉应该差不多了。或许,马上就能出去了。”
马永腾拿起碗,小口小口的抿,“那就好,虽然我无所谓,但看你们两心急的样子,早点出去也好。”
两人边喝边聊,不一会,不知多少美酒下肚,两人皆是有些微醺。
悟影也从修炼中醒来,下了石台,并排坐下,虽不饮酒,也与二人畅谈起来。
三人越聊越兴起,但多数都是马永腾在说。
说他还是一只陆龟时的所见所闻,说他终于得开灵智后的欣喜,说他修炼中遇见的种种艰难,最后,一脸黯然的说起他在妖族部落时的时光。
悟空悟影静静的听着,想象着马永腾所经历过得时光。末了,悟空一拍马永腾的肩膀,“好了,老王!都过去了,以后有我和悟影一口酒,我就一定给你从嘴角流几滴下来!”
悟影忙不迭的挥手,“我不喝酒!我的都给你喝!”
马永腾带着泪花,笑着捶了悟空一拳,“看看悟影小弟,再瞅瞅你!”
三人笑作一团。
笑闹了一阵,悟影再次开口,“哥,怎么样,练练?”
这一年来,悟空和悟影没少切磋,每每二人中谁有了新想法,都互相切磋实践。这倒也成了二人的习惯,马永腾呢,也乐得看一场精彩的比试。话说回来,两人确实有很久未曾切磋了。
悟空放下酒葫芦,痛快答应,二人站起身来,分开站定,蓄势待发。
骤然间,只见一道电光闪过,悟空双手交叉,挡在胸前,一声巨响。
悟影微微一笑,收回打出的直拳,身上电光闪动,已然是开启了‘动如雷霆’。
悟空放下双臂,只觉得微微发麻,看来,悟影的功法又有突破了。
心念一动,黑棍悄然握在手中,抬手舞个棍花,悟空欺身而上,一棍向悟影点去,“千钧一棍!”
悟影见状,脚下错步,身形飘动,让过棍尖,顺着棍势撞进悟空怀里,“崩!”
悟空连退两步,没想到今时今日,悟影已经不再局限于用拳打出‘轰天九式’了。
口中叫好,回身收棍,猛一转身,棍出如龙。这次速度激增,悟影躲闪不及,正击中悟影肩膀。
一身炸响,悟影肩头瞬间血肉模糊。悟影身形暴退,转头看着被击中的左肩,悟影有些愕然,完全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功法运转,伤势恢复如初,悟影不作他想,再次扑上。
“动如雷霆!”“其疾如风!”双法加持,悟影来势暴涨,携着滚滚雷霆,扑将上来。
悟空不急不忙,法随心动,化一为二,两个悟空各执一棍,背身而立,舞出阵阵棍影,将身形笼罩其中。
悟影不退反进,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脚下一踏,双腿腾空,以手带身,狂转着钻进悟空的棍围,‘穿’之力,毫无保留的击中悟空的身躯。
悟空倒飞而出,脚步在石壁上一踏,稳住身形重新站定,脸上一阵潮红,却是体内压制不住的气血翻涌。
还真是不能大意啊,悟空暗叹,打起精神,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悟影早已习以为常,相互了解的两人,自然知道这正是‘隐身咒’。屏气凝神,细细感知着周遭的灵气波动,悟影破解这门神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嗯?”轻咦一声,悟影居然丝毫感知不到悟空的踪迹,马永腾均匀的呼吸,山泉缓缓的流动,甚至连空气中漂浮的浮尘悟影此刻都能感知到,但就是感知不到悟空的蛛丝马迹,就好像他自这方天地消失了一般。
寒芒乍现!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棍出如龙!
“万钧,崩!”身随棍现,棍随身走,悟空持棍连打,瞬间在悟影身上连击数十下。
一阵阵血雾爆开,惊得一旁的马永腾酒醒了大半,“他们的感情又深厚了!我还是不要和他们走的太近了吧?”
棍击之声还未停,悟空再次隐匿身形,消失不见。
再看悟影,一身血肉模糊,连脸上的血肉都消失大半,露出惨白色的颧骨来。
悟影邪魅一笑,脸上又抖落下些许碎肉,“抓到你了!”脚下一踏,山洞直颤,连一旁观战的马永腾都跌倒在地。
悟影以腰带拳,双拳齐出,“轰天四式,散!”
漫天拳影轰向一角,洞内爆响不断,震耳欲聋。悟空的身影随着一道喷射而出的血线同时出现,倒飞出去,跌落在地,不再动弹。
悟影面无表情,猛然回身一拳轰出,“轰天五式,吞!”
悟空暴退,在数十丈外站定,低头看看手中黑棍上沾染的悟影鲜血,若有所思,“原来不是发现了我,而是血脉间的感应吗?”
放弃了隐匿身形的打算,悟空目光灼灼的盯着悟影,悟影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悟空。
就在马永腾聚精会神的盯着眼前二人之时,一声爆响自空中传来,抬头看去,悟空和悟影像是对了一招,双双倒飞而出,再看原先两人站立的地方,两道身影缓缓淡去。
“不是吧?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生猛了?”马永腾擦了擦冷汗,暗自惊讶。
两人再次站定身形,悟影开口说道,“哥,你可别忘了,幻影之法你也教过我的。”
悟空摸摸鼻子,幽幽道,“嘁,被看穿了吗?果然我还真是作茧自缚啊!”
话音刚落,两人再次猛冲,悟空手中的黑棍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两人不闪不避,硬生生的对轰在一起,爆响过后,二人前弓后蹬,对拳而立。
两人皆是涨红了脸,猛地,两人各自再出一拳,对轰在一起,又借着拳势,拉开距离。
悟影喘着粗气,突然扬天怒吼!
霎时间,‘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动如雷霆’五法齐开!
白、绿、红、黄、蓝,五气环身。悟影将神通发挥到了极致,身形一闪,悟影消失不见。
马永腾揉了揉眼睛,悟影什么时候连‘隐身咒’都学会了?
悟空自然知道悟影施展的并不是‘隐身咒’,而是因为此时的悟影速度极快,肉眼难分罢了。
低喝一声,“心眼,开!”悟影的身形再次出现在视野,但因速度太快,已经连成了线,不过,这就够了!
“棍影千叠!”爆喝一声,黑棍出现在手中,蒙上了一层黑光,瞬间化作漫天棍影,向悟影当头罩去。
悟影心知此法不是一般的棍影,每一棍都含着万钧之力,沾则摧经断骨。心道不能硬接,悟影居然再次提速,这次彻底消失在悟空的视野中,从棍影下钻了出去。
悟空收回黑棍,不禁动容,悟影这小子速度竟然快到如此地步。
再看悟影,重新站定,脸色惨白,双腿更是血迹斑斑,心中思量,“不行,超负荷状态下身体还是无法长时间承受!”
两人喘着粗气,相互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轻举妄动。
而一旁的马永腾早已经惊掉了下巴,端在嘴边的酒都忘了喝,呆呆的盯着场中。
“呼——”悟影长舒一口气,站直了躯体,盯着悟空,“哥,原先我还担心要不要使出这招,毕竟我还没法完全控制这招,但现在看来,不用都不行了。”
悟空摇头轻笑,“我的傻弟弟,放手来吧,不要小看你哥哥我啊!”
两人同时仰天怒吼,气息节节攀升。
只见悟影身上深绿色的光芒瞬间升华,一股湛蓝色的光华自悟影身上荡漾开来,撼地七重!倒海!
然而这一切还没停止,一双黄白相间的全套出现在悟影双拳之上,向上蔓延至肩膀处,就像是悟影长了一双巨锤似的双手一般。
再看悟空,脚上自肉里长出了一双战靴,金芒刺眼,虽然只有一双靴子,却令人望而生畏,仿佛一脚便能踏碎一方天地一般。
手中黑棍亦是产生了变化,棍身暴涨,不仅长度从人高变成了足足有数丈,甚至此时的悟空双手才能握住棍身。
马永腾显出了本相,钻进壳里,绿豆似的眼睛透过缝隙盯着场中,“这两人干脆成亲算了,这感情让人无法直视啊!”
洞顶石壁不住的向下掉落着沙石,仿佛无法承受二人的威亚一般。
两人静静的对立而站,胜负,就在一招之间。
“巨猿——拳出斩仙!”
“定海——棍势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