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元守一,气走周身。
悟空仔细感知着身体的变化,毫无异样。
难不成是自己感知的方法不对?疑惑间,却是心神一沉,再回神,一来在了一方灰蒙蒙的空间。
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四周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
这是哪里?惊疑间悟空发现自己居然连肉身都没有,处在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中。
“欢迎来到思维殿堂。”空间内忽然响起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你又是谁?”
“我是你。”
“我?等等你说这里是思维殿堂?”
“不错,这里便是我们的思维殿堂了。”
“怎么什么都没有?还有,我的身体呢?你又在哪?”
“这里应该有什么呢?你知道的,你全都知道。”
“最近,还真是有很多人喜欢跟我打哑谜啊,很有成就感是吗?”
“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自然便没有。”
“按你所说,这世界有两个我?呵呵,为什么偏偏只有两个?”
“也可以有很多,只要你想。”话音未落,这空间内忽然响起了无数的声音,却都是悟空自己的声音,活悲或喜,或嗔或怒。
小贩的叫卖声,书生的诵读声,将军的冲杀声。花楼的歌姬,深宫的宦官,不谙世事的孩童,威严浑厚的长者。有母亲在责骂自己惹祸的孩子,也有得道的仙师对弟子的教诲。
这一切像是发生在悟空眼前,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最诡异的是,悟空分明听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声音。
“够了!”悟空陡然间一声怒喝,整个空间骤然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我不知道你使得是那般神通,说吧,你想干什么!”悟空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这一切都太过诡异了。
没有人回答,悟空的声音回荡在这寂静的空间中,有那么一刹那,悟空忽然感到有一丝孤独。
悟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片无垠的空间,什么都没有,或者,曾经这里有什么呢?
时间像是过去了一瞬,又像是过去了一万年,悟空看见了一道人影。
人影模糊不清,悟空努力的想要看清他的样子,却依旧只能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喂,你是谁?是刚才跟我说话的人吗?”悟空想这么问,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人影一动不动,静静的伫立在哪里,悟空也只好静静的看着。
悟空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要看着这道人影了,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
悟空想,如若就这样静静的死去,似乎也未尝不可?
忽然,人影动了,抬脚向前迈出了一步,紧接着是第二步、第三步。一步快过一步,直到走到第七步。
人影的第七步悬在了空中,像是在犹豫。
等待片刻,这一步重重踩下,目不转睛的悟空只觉得眼前金光大亮。
“踏天七步!”悟空高叫出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依旧盘坐在石台上。
身旁的悟影沉浸在修炼中并未被打扰,马永腾在稍远的地方已显出本相,缩回壳里不知在干什么。
“呼……”,悟空长舒一口气。
踏天七步?自己怎么会喊出这句话?是那人影步法的名字吗?
仔细回想,悟空却连人影的动作都想不起来了。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自己也该好好修炼了,自前些日子突破至《撼地诀》五重,搬山之境,也停滞许久了。
打定了主意,悟空默运功法,却发现自己始终无法进入修炼状态。
“嗯?”悟空轻咦出声,怎么回事?再次暗运功法,还是无法修炼。
不会吧?悟空站起身来,来到外洞,低喝一声,“千钧!”
一拳挥出,拳势隐而不发,悟空能感觉到修为还在。
“哥,你干什么呢?”悟影来在悟空身后问道。
“你怎么也出来了,我吵到你了?”悟空说。
“怎么会,我是修炼结束发现哥你不在了,就出来找你。”悟影接言。
“正好,你把《撼地诀》给我看看,我好像不能继续往下修炼了。”悟空说道。
悟影一边取出《撼地诀》的册子递给悟空,一边问,“前几日不是还好吗?是遇到什么关口了吗?”
悟空接过册子,翻看着,“那倒不是,只是我没有办法进入修炼状态了。”
悟空将发现珠子后的事全部告诉了悟影。
悟影挠了挠头,听了个七七八八,不甚明白。
“哥,当初师……,前辈说,这撼地诀并不适合你,是不是跟这个有关啊?”
悟空听闻,灵光一闪,“有可能,之前那六耳好像给了我什么东西,有可能引起冲突了也说不定,对了,我试试看《七十二变》。”
说干就干,悟空盘腿坐下,从怀里掏出本表皮漆黑的册子,上面写着两个小字《悟空》,摊开了放在膝上,悟空翻看起来。
开篇还是那熟悉的不知看了多少遍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世人为刍狗。我生于混沌,归于混沌,无欲无求,随心而已。我出世之时便道法自成,然而虽有浑天道胎,却不善运用。后幸得菩提祖师传法,将神通梳理汇总,故得此法,名唤《七十二变》,实乃巧技。””
再向下看,原先晦涩难懂的文字忽然如蝌蚪般在书页上游动起来,还蔓延到了悟空翻书的手上。
悟空正欲有所动作,眼前一黑,又回到了之前被称为“思维殿堂”的地方。
“周天混沌,鸿蒙已开。有善使神通者,发一力至幽冥,是为通幽。又有善使神通者,发一力而差山鬼,是为驱神。又有善使神通者……”
悟空耳边响起一道声音,随声而至的是眼前的万千身影。
但见这些身影,各使一道神通术法,由缓到急,周而复始。
悟空盯着这些身影,一下就沉浸其中,心中多了些明悟。
再说悟影,只看见悟空坐下拿起书翻看了几页便一动不动,像是石化了一般。
正准备开口,却发现悟空入了定,竟然进入了修炼状态。
悟影挠了挠头,见悟空气息悠长,神色泰然。便也不做打扰,也在一旁盘膝坐下,修炼起《撼地诀》来。
“此乃七十二变,虽名七十二变,实乃万千变化,各有神通。……”
思维殿堂内,声音周而复始。悟空已完完全全沉浸其中,良久,悟空心一动,而凝身,在思维殿堂变化出一幅山猿的躯体来。
再一念,山猿消失,多了张方桌。又一念,方桌化为强风,呼啸而过。
风止,悟空静静的站在思维殿堂中。
“原来,这就是‘变化’。”悟空低头看看双手,此时的悟空,双手竟是一刀一剑的模样。
抬头看看身前不断使出各种神通的万千身影,悟空喃喃自语,“单是‘变化’一道,已如此了,不知道其他神通会是怎样。”
说完,悟空又静静的感悟起来。
再说马永腾,缓缓的从龟壳中探出头来,左右望望,变回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原来这厮并未修炼,而是睡着了。
也是,马永腾要是勤于修炼的话,也不会修炼千年,却连悟影都无可奈何了。
若不是怕死到了极致,为了增加寿元,多一些保命的手段,马永腾才会不修什么练呢。
“嗯?那两猴子呢?”
马永腾忽然想起自己是跟着两猴子进来的。
见内洞没有,马永腾从桌上取了个果子,边吃边往外走,走到外洞,一眼便瞧见了修炼中的悟空悟影二人。
那是什么?
马永腾看见了悟空放在膝上的册子。
难道是功法?莫不是在这花果山水帘洞找到的?
马永腾心跳加速,咽了咽口水。
看样子他们两都入了定,自己要不要取过来观摩一下呢?
马永腾向前挪了两步。
看完再放回去,也不算偷吧?嗯,应该不算。
马永腾又向前挪了两步。
就在马永腾决定上前有所举动的时候,眼前忽然闪过一双眸子,金色的眸子。
该死!我在想什么,那只猴子……万万不能招惹啊!
马永腾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心有余悸的看了看悟空,向后退了两步。
之前那时候,他绝对是想杀了自己,而且不用怀疑,他完全有能力做到!
马永腾一想起那双金色的眼睛,就冷汗直冒。看了看悟空膝上的册子,马永腾摇了摇头,自己还是趁早断了这个念头。
就在马永腾暗自告诫自己之时,洞内响起了一个声音:
“想学啊你?我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