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内心涌动,这少女虽然刁蛮任性,可是终究心思不坏,对她自己也有些莫名的好感。此时她危在旦夕,自己决不可袖手旁观。
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自己空有一身神通,但那等飞檐走壁的轻功身法却不曾习过,如何追得上那成名已久的公孙鹤?
正当他沉吟间,那司马长风与黑衣老人又出来了,望着四周,似乎在探寻那公孙鹤的踪影。
两人面色凝重,显得无比着急,那老者沉声道:“司马公子,你我分头去寻找,沿途留下记号,用箭头以示我们的方向,若是明早毫无线索就回到这里,若是我们两人都回来,到时再另作做打算;若是有一人没回来,那必定是有些线索了,另一人回去派些人手跟着沿途记号去增援。”
司马长风点点头,于是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夜空中。
楚凡不禁赞叹那老者的智慧,竟然在那么短时间内,冷静地做出决策。
而楚凡看他们所消失的方向,不尽眉头一皱,那公孙鹤貌似消失在前方的深巷中的,莫非他并未走远?
楚凡心中一动,正欲动身,却看到街上某个角落有人影蠕动,那黑影小心翼翼探了探周围情况,然后走出来。
楚凡感到有些意外,赫然是那公孙鹤,此时他还背着那个少女,楚凡不禁暗叹:“这老狐狸果然没有走远!”
他密切观察公孙鹤的行动,伺机出手。虽然知道自己那套功法霸道无比,但始终未有过实战经验,不免有些紧张。
公孙鹤此时啧啧地冷笑,对身后口不能言的少女道:“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我还会在这里,嘿嘿,待会儿给你易容以后,就算你亲娘也不会认出你了。”
他四下观察,旋即眼光往楚凡这间房子看来,楚凡身子一震,连忙闪过身形,离开窗口躲在墙角中,心中微紧,以为公孙鹤察觉到他的存在。
随后一个黑影无声来到他的窗口,轻轻窗子打开。
楚凡呼吸都停止了,一动不动躲在黑暗的墙角中,此刻手心也是冷汗渗出。
即将是第一次实战,如果失手,可能自己就死在这里了。
那人影果然进入了房间里,若不是亲眼所见,绝不会知道有人进来,因为丝毫没有一点动静。
借着微微月光,可以看到公孙鹤慢慢将那少女放下,无声向那床榻走去,小心谨慎之极。
楚凡心中暗惊,若是今晚睡着了,岂非看不到明天了。
公孙鹤此时已走到床边,与少女有了些距离了,这是出手的好机会!
楚凡运起真气,顿时火光大盛,迅速冲冲上去。
公孙鹤大惊,千钧一发竟然躲过了楚凡的致命一击。
那少女此刻眼中也是微微讶异,但更多的是惊喜之色,想大声叫唤出来却丝毫没有声音,只好恨恨地在心中将公孙鹤又骂几遍。
楚凡得势不饶,乘胜追击,公孙鹤见招拆招,心中暗是吃惊:“此人内力深厚,但身手却如此一般,若非如此,只怕他一掌就足以将我击败。”
两人在屋子中拆了数十回个,楚凡心中暗急,自己每次出击都是被公孙鹤敏捷地躲掉,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
楚凡眉头一皱,飞身退回那少女的旁边。楚凡没再追击,公孙鹤也就停了下来,抱拳道:“公子好高深的功力,在下冒昧打扰,还望公子恕罪。”
楚凡未经江湖,嘴角上的功夫自然是大不如此人,于是冷冷道:“若非有些功力,岂非已死在你这恶人手上?”
公孙鹤笑道:“在下绝无此意,只是以为此间无人想借宿一晚,未曾想到打扰了公子的歇息,实在罪该万死。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饶过在下一命。”
他虽然在求情,但却无求饶的神色。
楚凡的神通自然厉害,但此处是客栈之中,动用起来自己也难掌分寸,可能伤害无辜的旁人,只能冷哼一声道:“放你自然是可以,但这姑娘得留下。”
公孙鹤笑道:“多谢公子!那在下告辞!”
楚凡警惕地目送公孙鹤离去,直到消失在黑夜中才送了一口气。
关上窗子,将那少女抱到床上,自己掌起了灯火。
昏黄的灯火亮起,他坐到床边,此时那少女又喜又怒,眼睛一直在转,似乎在表达什么。
楚凡问道:“你想说让我帮你解开穴道?”
那少女连忙点头,又急又气的模样。楚凡苦笑道:“那个……截脉点穴的功夫我没学过,我不知道怎么解……”
那少女瞪了他一眼,此刻想动动不了,想说话也说不了,难受极了,最后恨恨地留下眼泪。
楚凡看到她这般模样,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姑娘别着急,你那两位好友明早会回来的,他们回来了就可以为你解开穴道了。不如你先休息吧,很快就天亮了。”
听到这话少女似乎才好受一些,别过头去不再理会楚凡。楚凡这才松口气,试想如果是自已变成这个样子,只怕也是很怕很急吧,何况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如何受得了这般罪。
楚凡为她盖上了棉被,轻声道:“姑娘请安心休息,有我在这里守着,那恶人怕是不会来了。”
少女转头望了望楚凡,露出异样的神色,仿佛变得温柔了,楚凡迎着她的目光微微一怔,那少女似乎要忍不住笑出来,但却笑不出声,眼神中似乎在说:“你这个呆子!”
最后少女可能困了累了,她安静地睡着了,而楚凡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地洞察周围的动静。
如今有了这段经历初步了解了“江湖险恶”这四字,心思之狡猾谨慎,当真不是楚凡这般人能够比拟的。
而此时楚凡不禁自问:“一个公孙鹤都如此难对付,那么镇南王呢……”
随后又甩了甩头,喃喃道:“不管如何艰难,一定要将娘带出来!”
清晨的街道开始有了人影,小摊小贩子们也开始忙碌起来,一天的生意又开始了,他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反复地做着同样一件事情,无论刮风下雨从不间断,因为需要生活。
他们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没有这些牵挂,或许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有如此毅力面对这艰苦的生活。
有些人活着,并非为他一个人活着,而是为很多人活着,这大概就是责任罢。
楚凡呢?
他也有责任,他如今活着的责任大概就是要让他的母亲过上安稳的生活。
楚凡在来回渡步,甚至比那少女还焦急,那司马长风和老者为何还不回来?
那少女已醒了,虽然那两人未回来,但她此时却没了夜里那焦急和委屈,因为她看到楚凡还在。
看着楚凡焦急的模样,她心里却很高兴,若此时能笑,她一定笑出声来。
街上一个紫色身影快步向客栈掩面走来,楚凡一看面露喜色,此人正是司马长风,楚凡不禁暗笑,此时他身穿女装,定是害怕别人瞧出来他是个男的。
楚凡在窗口喊了一声:“司马公子!”
那紫衣人果然一怔,抬头一看,看到是楚凡,不由眉头一皱,正想说什么,却感觉到周围的异样目光。
原来在楚凡的一喊之下,不少路人纷纷好奇地打量着司马长风。
司马长风脸面挂不住,恨恨盯了楚凡一眼,迅速逃进这家客栈。
楚凡不由一怔,旋即尴尬一笑。
片刻后司马长风推开了楚凡的房间,怒声道:“你叫我有何事!”
旋即看到躺在床上的少女,脸色大变冲过去护在床边,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何人!”
楚凡知道他是误会自己,于是解释道:“司马公子误会了,这位姑娘被恶人所擒,机缘巧合被我误打误撞而救下了。”
司马长风道:“我如何信得过你!”
楚凡道:“在下因没学过截脉点穴的功夫,所以解不开这姑娘的穴道,如今姑娘应该是难受之极,公子不妨先解开这位姑娘的穴道,真相自然大白了。”
司马长风原来一时着急忘了这事,一经楚凡提醒这才迅速解开了那少女的穴道。
“你个笨蛋司马长风!别人救了我你还凶他!”
没想到穴道解开,这少女便大骂起来,随后跳起来。
司马长风这一个年少多金的翩翩公子在这少女面前已完全没了脾气。
楚凡看了不禁摇摇头,暗叹:“这少女果然可怕得紧……”
而此时那少女已来到楚凡面前,笑嘻嘻道:“没想到竟是你这呆子救了我,怎么样,想让本姑娘怎么报答你呀?”
楚凡一怔,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是理所应当,不曾想过让姑娘报答。”
少女眼珠一转,神秘一笑道:“不然……我以身相许?”
楚凡大惊,连忙道:“不敢不敢,在下绝无非分之想!”
少女故作严肃问道:“怎么?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楚凡苦笑道:“绝无此意。只是在下高攀不上姑娘呀。”
少女笑道:“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
楚凡一怔,又不由偷笑,这姑娘玩笑话非要说得像真的一般。
而此时那老者也回来了,一脸惊喜进来:“小姐!”
这下楚凡将事情一一道来,那老者叹道:“这老狐狸当真狡猾!不过多亏公子,我家小姐才得以平安。老朽在此谢过!”
楚凡道:“前辈不必客气。既然这位姑娘已经安全无事,在下就此告辞了!”
那老者正想说些什么,那少女已经站出来说道:“呆子,我还没报答你呢,你就想走了?”
楚凡不禁笑道:“姑娘若真想报答我,那以后莫要让我碰见姑娘就好,不然我头疼得紧。”
少女气得跺脚道:“你你……”
那老者笑道:“既然公子有事在身,老朽也不多便多留,只好等来日方长,与公子痛饮几杯!”
楚凡抱拳道:“一定一定。那在下先行告退了!”
老者抱拳道:“公子保重!”
离开那少女一行人等,楚凡在面摊子上吃了一碗卤面便动身向金陵赶去。
路上又不禁有些莫名的高兴,帮助别人的滋味原来是这么愉快,而且想到那少女又是觉几分好笑,这才突然想到,两次见面还未得知那少女姓名,也不知以后可否还能遇上,微微一笑,脚步不禁也快了许多。
走了三个时辰的山路,烈日当空,终于可以隐隐看到金陵城那宏伟的城墙,楚凡莫名的激动。
很多很多的记忆浮现,那高大的城墙仿佛是一套枷锁,将他所有的记忆牢牢困住了,曾经度过了多少年浑浑噩噩的生活?人世间所有的痛苦仿佛都聚集在这座城池之中,仿佛炼狱。
楚凡颤抖着身躯,此刻太多情绪与记忆在脑海中混乱交织。
最后只剩下恨。
一切不幸与痛苦的记忆化成仇恨与愤怒。
踏着沉重的脚步进入金陵城中,守卫的士兵已经不足以令他恐惧,不仅如此,这世间一切都不足以令他畏惧了。
因为他已经今非昔比,他已经是个身怀绝世神通的武林高手。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群,一切仿佛都没有变,但是楚凡变了,他不再自卑,不再畏畏缩缩,他光明正大地走在街道上,仿佛他感觉到每个都用敬畏的目光看着他。
他从来没想过会有那么一天,可以大摇大摆在金陵城中走着,不但如此,他还进入“桂香楼”点了一套“桂香手撕鸡”吃了起来。
很小时候他吃过一次,是他哥哥从“桂香楼”偷走带给他的,记得那时候哥哥被打得身上好几处发青发紫。
同样是“桂香手撕鸡”,可如今吃不到那时候的味道了,并没想记忆中那样好吃。
楚凡看着桌上的食物,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却突然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