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战心里有些落漠,为什么兜来转去还是和从前一样呢?他现在还是和从前一样,过着同样的生活,从遇到阳柳到现在仿佛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他还十几年前的那个刘海战,又一次没有选择阳柳,为什么历经了这么多,还是没有改变什么?生活一次次在嘲弄着他,他是掌中的玩物,被玩弄着,多少被展示着他作为玩物的本领。
他又一次来到那条小溪旁,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问着奔流着的小溪,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一样的结局,他明明打算同阳冬梅离婚跟阳柳开始新生活,为什么却临阵逃脱,一如十几年前,他居然连阳柳最后一面都没有见,没有跟她说分手,他恨自己的懦弱,这么多年,他还是一样的懦弱,小溪自顾自地流着,流向哪里,哪里是归宿,它能左右吗?它只管向前,其余的交给天吧!
他坐在小溪旁,小溪的水很浅,河沙、石子清晰可见,几条细小的全身透明的小鱼在小溪里游淌着,你追我赶,不知疲倦,这条小溪藏着他曾经多少快乐与记忆,每当他有心事,都会跟小溪一倾诉,如果小溪会说话,一定会倾其所有,将感情都表达得淋漓尽致吧!
满腹愁云在他心里挥洒不去,缭绕在心里,云烟在他心里飘来转去,他很想把这团愁云祛除,可是他是想祛除,烟雾反而飘洒到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小溪感知着春夏秋冬,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赶路,刘海战感觉自己被抛弃,被这个世界抛弃,他又一次孤零零地堆砌在这个世界里,一如那年父亲过世,他又一次丢了,只不过这一次,是他自己,把自己弄丢了,如今,他不敢同阳柳说一句话,她会责怪自己吗?可是他能说什么才能不让她伤心,语言在此时苍白无力
这么多年,他以为他羽翼丰满了,丰盈得可以保护他所爱的人,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又退缩了,这一次没有人逼他,没有人胁迫他,他萎缩得像一根枯草,他的羽毛全被冰雪覆盖,叫他全身动弹不得,僵硬得如磐石,他的身体被冰锁在里面
他在小溪边走着,头顶着夕阳,橙光照耀在他脸上,山林中小鸟不时鸣叫,他只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人,他越走越远,当他回过头时,他的房子已经可以捏在手心了,曾经,他是想逃离这里的,他不是临时起义,他蓄谋已久,压在他身上的那座大山,为何他怎么样都跨越不了,他难过得想哭泣,可是哭不出来,他始终是一个俗人,遵循着那庸俗的规则,以那些条条框框绑架着自己,以彰显自己是一个好人,瞧,他多听话,他放弃了挣扎,他听不到自己的心,他成了一个聋子,他成了一个瞎子,可是,世人觉得他是一个好人,那些似是而非的见解指挥着他,不要偏离轨道,他像一个木偶一样,任由他们牵来绊去,他真是乖巧讨喜的木偶,直逗得观众哈哈大笑呢
他心里的那个他,他很想把他纠出来说说话,可是,他再叫不出来他,他要疯了自己!这没意思的生活,他终将还要走下去,他还要像狗一样吠着,过着,等着生命的终结,等着时光给他一刀,耗光自己的血
阳柳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和刘海战一块儿上课,他坐在自己旁边,她很想跟他说一句话,可是,他却宛若雕像,一动不动,他用冷冷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心里直打寒颤,睹住了她的嘴,睹住了所有她想说的话,她仿佛被冻结了,她的身体好像飘向了他相反的方向,她满怀爱意地看着他,她希望他能再看她一眼,可是他的眼神像一把闪着光的匕首,那把匕首准确无误地刺向了她的心窝,她吓得醒来过来,眼泪就那样奔跑出来了,连带着伤心也来了,明明,昨天还睡在他心头,可是,此时她已是阻拌前进的障碍,原来,该死的一直是她,多余的一直是她,上天一直不曾眷顾过她,刚给她一颗糖,又要将她推入无底深渊,她不容易收拾好伤口,如今又要被她深爱的人捅上一刀,她已经奄奄一息,可是,他却是来帮她补刀的,他抱着她,然后给她会心一击,难道他不知道她再也经受不住挫折了吗,为什么是她,她只是想要一点点幸福,为什么总难如愿,她再也忍不住,呜呜大哭起来,那真是一个难忘的夜!
刘海战,你知道你伤我有多深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阳柳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来招惹她,他的初衷是什么,玩弄感情真的是你所要的吗?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吗?刘海战,阳柳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说着,世界上有那么多女子,为什么你返过头来又找我,是嫌我伤得不够深吗?你到底要怎样,你这样伤害我,我却还在想着你,阳柳真恨自己,恨自己不争气,被一个人伤害两次,遇见他,自己的人生仿佛被改写,充满了戏剧,可惜不是喜剧,让她尝尽苦涩!
某天夜里,刘海战翻来覆去夜不能寐,他听着小溪流淌的声音,不急不徐,依稀能想象它去了哪里,可稍一倏忽又被其它声音所覆盖,小溪似一条丝带绕在他耳旁,他努力地去找寻小溪的脚步声,曾一个脚印又一个脚印在他的心间踏过,他想踩那些脚印,一步步去贴近它,与那些脚完美无缺地吻合,他小心地不漏过一个脚印,小溪不在身边,却未免不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