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锡祉在府外宣读了皇上的制词:……之女文润娘为皇后,命卿等持节奉册宝,行奉迎礼……
文福娘看着妹妹,若说传奇,妹妹才是真正的传奇,一个下堂妇,转眼间成了最尊贵的皇后,而且,这等排场的大婚礼仪,也是亘古未有,皇上的承诺,果然是重若千斤。
他们夫妻带着两个儿子回来的时候,还觉得这就像是梦一样,以前,她只是觉得妹妹是个调皮任性的大小姐,虽文武双全,颇有机智,但是,性格太过执拗,不太适合宫廷生活。
谁知道,这个不适合,竟成了最适合皇上的人,皇上竟为了她,妃子都不要一个,说不感动,是假的,一个女人遇到这种男人,哪有不甘心出嫁的道理。
她和姚之麟见了皇上,皇上说,福姐姐,我不会负了润娘,她是我一生最珍爱的人,就如同你是驸马一生最珍爱的人一样,我只会比驸马做得更好,不会让润娘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福娘担心的是太上皇和太后,拜见的皇上之后,她单独去见了太上皇和太后,他们对福娘,一如既往的亲热,只是,一提到润娘,两人都沉默不语,儿子一直很孝顺,唯独在润娘这件事上,让他们伤了心。
太上皇心情复杂的看着福娘,“甘泉,这件事,你就没有办法阻止吗?”
“太上皇以为这件事,是臣能阻止得了的吗?润娘为了躲避皇上,整整三年不见家人一面,我们文家人为了找她,费了多少财力自不必说,臣的爹娘,三年之间,仿佛老了十岁,我们都以为润娘找不回来了,谁能想到,是皇上亲自找回了她,鹰卫找不到的人,他竟能找到,太上皇,这是天命,即便是太上皇以后想办法拆散他们,依臣来看,也是徒劳,臣听说,您留下的几名秀女,皇上根本不临幸她们……话说回来,臣是润娘的亲姐姐,所以不想左右为难,这毕竟是皇家的家事,臣不想介入皇家的家事,臣的职责只有一个,保一方平安,祈祷我们大晋永远昌盛。”福娘不卑不亢的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微笑着说道。
太后忍不住说道:“福娘,你真的觉得润娘能够担当皇后的职责吗?一国之母,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不是寻常百姓家的柴米油盐。”
福娘依旧保持微笑,“润娘文武双全,机智聪慧,是当初您对她的评语。”
太后叹了一口气,“罢了,说多少都没用了,皇上根本不听我们的,那几个姑娘,本宫看着都是上上之选,为何皇儿他就不肯听呢?”
说到这个,太后又气又恼又无奈,太上皇下了旨意的第一晚,她就命陈金带着梁小姐去了皇上的寝宫,结果,被皇上一脚踢了出来,腿骨当场摔断,梁小姐到现在还在病榻上躺着呢。
太上皇吹胡子瞪眼,皇上根本听也不听,夫妻俩商量着,只有等润娘嫁进来以后,从润娘身上想办法了。
收回思绪,福娘叮嘱妹妹,“润娘,你是皇后,但首先是胥儿的妻子,所以,必须要做到夫妻同心,要相互信任,遇到事情,先要和胥儿商量,而不是自作主张,你的脾气不好,以后,要收敛一些,毕竟那是皇家。”
“姐姐,我既然选了胥儿,一定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姐姐敬请放心,娘,你不要哭,我比姐姐嫁得近,你不高兴吗?”
“你若是有你姐姐一半的聪明,娘也能放心一些,你要记住,那是皇上,是天下间最尊贵的人,不要惹恼他,遇事一定要忍。”江氏掉了眼泪。
润娘强行忍住眼泪,应声答是。
“好了,吉时到了,娘,不要哭了,润娘要出去了。”众人簇拥着润娘向外走,润娘看着朱氏领着的女儿,“阿纯,过几天,娘就会来接你。”
“娘,我会听话。”阿纯看着娘亲,眼泪在眼眶里转着。
润娘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盖上了盖头,文远光将她背了出去。
来至厅堂,文老爷哽咽的叮嘱女儿,“戒之敬之,夙夜无违。”嫁给皇家,是无上的富贵,也是无上的危险,尤其是女儿是再嫁之身,太上皇和太后对女儿颇多微词,臣子中,也有一半反对的声音。
润娘也是眼含着热泪点头答应,“爹爹,女儿不会让您担心的,爹爹只管放心就是。”
接受了册宝,润娘上轿而去。
整条街都是迎亲的队伍,皇家的婚礼,自然是最为排场的,但润娘心里很明白,排场过后,迎接她的是什么,她不能因为皇上的喜爱在皇宫为所欲为,今天开始,也许她面临的是困境,当初因为怯懦,她放弃了皇上,选择了余物非,想不到,应了姐姐那句话,地球是圆的,他们又绕回来了。
皇宫内,每一条御街皆红毡铺地,门神,对联更换一新,各个宫门,殿门,皆高悬彩灯紫宸殿,垂拱殿,福宁殿悬挂着双喜红绸,整个皇宫的抬眼可见之处,大红喜字,吉祥图案,满眼皆是。
润娘下轿,坐上礼舆,御街两旁的彩灯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人间鹊桥。
在丹陛下,迎亲使者还节复命。鼓乐声中,礼部官员奉皇后金册、金宝,交有关人等陈列于福宁宫后面的皇仪殿。新娘子坐的礼舆,由诰命夫人、女官、宫女,或引,或抬,或扶,或随,送到福宁宫去拜天地,行大礼。
太上皇和太后升座,升座时,《中和韶乐》奏《箆平》之章,乐曲悠扬,太上皇和太后的脸色却阴沉似水,喜欢文家是一回事,有得儿子娶一个下堂妇,是另一回事,他们觉得皇上此举,丢尽了皇家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