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先生的双腿已经不见了,齐刷刷从大腿根以下,空空荡荡,坐在木轮椅上的他,虽然双目依然炯亮,但是,福娘还是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艾老先生摸着福娘的头,“福娘,别哭,最起码,我还活着。”
“是谁,是谁害得您成了这样?您说出来,我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丫头,地上凉,你先起来,能看你,老朽已经很开心了。”夏侯明秦无声的走过来,摘下自己的雪狐袍,盖在艾老先生的身上,二话不说,推着老先生就往外走。
苏尼特王拦在门口,淡淡笑道:“驸马,这是准备去那儿?”
夏侯明秦的眼底,顿时戾气暴涨,淡淡的语气,却带浓浓的杀气,“怎么?苏尼特王想拦着我们不成?”
“当然不是,午膳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算是要走,也应该吃过午膳吧。”
福娘笑道:“那是自然,驸马只是太过激动了,老爷子,我们先去吃饭。”
众人落座,福娘暗想,这个苏尼特王还真是细心,竟然把桌子的高度都降下来了,想来,艾老先生被他们照顾得很周到。
夏侯明秦就是在皇上面前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除了他的老婆孩子,很少有人见过他笑,所以,有一天,宁儿回家,凑在母亲耳边嘀咕,他看到夏侯明秦笑了,直儿都看呆了,赖在昭云公主的家中不肯回来,非要夏侯明秦再笑一个才肯回家。
用过午膳,福娘道:“驸马,你先带着艾先生回府,我和之麟还想和苏尼特王好好聊聊。”
她这样一说,夏侯明秦自然明白,苏尼特王也说不出拦阻的话,并温和的笑着亲自送了二人出府。
夫妻俩心意相通,姚之麟在福娘的眼神中已经大致的知道了怎么一回事,苏尼特王回来以后,三人重新落座,这次是在小花厅,厅内,熏香暖暖,春意融融,让人感觉很是舒服。
福娘说道:“苏尼特王,现在,请你说出真正的目的吧。”
苏尼特王哈哈大笑,“幸好我不是背叛大晋的人,否则,一个甘泉公主,可能就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夫妻俩很冷静的看着他笑够了,姚之麟淡淡道:“苏尼特王,背叛的含义,有很多种,并不见得起兵造反才是背叛。”
苏尼特王脸色遽变,良久才说出一句话,“这件事,与我无关,艾先生,是我救下的。”
福娘笑道:“这我们已经知道,苏尼特王还是说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吧。”
苏尼特王看着夫妻俩,一时间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好像找错了对象,夫妻俩似乎是他生平所遇到过的最难对付的人物。
福娘道:“苏尼特王,我喜欢直接了当,因为我们不是仇敌。”
苏尼特王竟然觉得难以启齿,碰碰嘴唇,方犹豫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我的女儿看上了驸马,可是,我舍不得让她去做小,可是,她竟然寻死觅活……”
这件事,真的让他很难做,可是,不说出来,女儿是被宠坏了,断断不会善罢甘休。
姚之麟怔住,自己一个残废,而且过了而立之年,竟然被苏尼特王的女儿看上,不知道这是笑话还是悲哀,不要说别人,他自己也不同意,他答应了福娘,厮守终生,再无她人,正如福娘所说,他们的路很窄,只容得两个人通行,再多一个,就无处容身了。
福娘并不惊讶,问道:“苏尼特王,你的女儿多大了,何时见过驸马?”
“这丫头今年十八岁了,在福州见过驸马,然后从福州跑回来就嚷嚷着要嫁给驸马,公主,你就当多个妹妹,我这女儿,也是个没心没肺的,长得也算是有几分颜色,你放心,她不会跟你争宠的。”苏尼特王急急地解释着。
福娘扫了一眼姚之麟,凉凉的眼神似乎在告诉他,行啊,在我眼皮子底下,还能让一个小姑娘神魂颠倒。
姚之麟苦笑,他都不知道苏尼特王的女儿姓甚名谁,更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现在,福娘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好像是在看一个红杏出墙的妇人。
姚之麟不由问道:“苏尼特王,我何时见过你的女儿,再说,堂堂一个郡主,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为何要与人做小,更何况,我和公主情深意重,即便是天仙,我也不会娶,因为我已经答应公主,一生一世,只有她一个人。”
再说了,只有王子王孙纳妾的,没见过驸马纳妾的,除非是公主自己愿意了。
“驸马可还记得审过一个案子,一个姑娘被人偷了行李,分文皆无,流落街头,然后遇到了偷她行李的人……”他这样一说,姚之麟想起来了,那是一个雨后,他带着侍卫上街,然后看到一个人高马大的姑娘,揪着一个黑瘦矮小的男子在暴打,男子都趴在地上了,女孩子依然不依不饶的。
他也没有多想,分开人群过去,了解了真实的情况以后,让侍卫带着小偷和那姑娘去衙门,孰料,小偷站起来就跑,这一带,都是悠长的巷子,岔路口极多,若是跑了,还真没地方找人去。
姚之麟一个起落,就让小偷像是吃了定身丹一样,动也不能动了。
那姑娘说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于是,他带着姑娘去吃了饭,找了客栈,安排妥当了,这才离开。
这种事情,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因为福娘说过,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百姓有难,父母官绝对不能推辞。
却想不到,救下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