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心里想的却是,“我今天怎么才能躲过此劫?”
花轿一路吹吹打打,黄昏时分,到了姚家。
姚家府上,照样的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新人还没有落轿,门口就已经鼓乐齐鸣,鞭炮震天。
福娘下了轿,沿着红毡一路走到公案前,姚家的当家主母,姚夫人用金著挑开了新娘的盖头,那些亲眷和左右邻居看着福娘,心中一阵喝彩。
只见新娘子不胖不瘦,不高不矮,柳眉杏眼,粉面桃腮,站姿若一朵芙蓉,明媚高雅,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大家小姐的气度。
姚夫人还是在福娘六七岁的时候,见过她一面,现在眼见着儿媳妇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为她姚家博了一个满堂彩,心中也是一喜。
这些年,姚夫人过得并不顺心,这个当家主母,根本当不了姚家的家,她一直称病不出,家中事务,都是婆婆打理,四房是婆婆的娘家侄女,当了姚家半个家,她这个当家主母,形同虚设。
傧相赞礼,两人拜了天地之后,傧相喊道:“二拜高堂。”
福娘刚要下拜,却愣住了,因为高堂之位上,坐着五个人,一对老人,想必是姚之麟的祖父母,然后还有姚之麟的父母,那个女人又是谁呢?
那个女子大约在二十五六岁年纪,一身的绫罗绸缎,气势绝对不输给姚夫人,反观姚夫人今天虽然一身喜气,却难掩脸上的暗淡神色,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
福娘不行礼,众人诧异,一时间,厅堂内鸦雀无声,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福娘,更多的人,是想看姚家的笑话。
姚之麟轻咳了一声,递给福娘一个眼色,福娘挑衅的飞过去一个眼神,意思似乎是,你怎么两个妈呀?
姚之麟有些咬牙切齿了,傧相看出不对,再次高喊道:“二拜高堂!”
福娘还是站着不动,周围的亲眷开始切切私语起来。
姚之麟低声道:“福娘,为何不拜?”
福娘挺直了身躯,扫过姚之麟那张略带怒气的脸,淡淡道:“我想知道堂上谁才是真正的父母高堂?”
声音不高不低,足够旁边的人听一个清清楚楚,坐在上位的五个人脸色也渐渐不好看起来,尤其是姚之麟的祖母,已经是面沉如水。
那女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文福娘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福娘淡笑道:“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你不是姚之麟的母亲。”
她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福娘毫不畏惧的看着她,唇角勾出一丝冷笑,“我朝律法有云,妻在,以妾为妻,杖九十,并改正。”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眼睛齐刷刷盯着文福娘,文福娘毫不畏怯的笑道:“我们文家,也算是书香世家,爹娘自幼教导小女子,要遵纪守法,小女子乃是文家嫡出的女儿,也是姚家未来的主母,要小女子跪一个妾室,万万做不到,若是姚老爷非要小女子跪,那咱们就大堂上见,余爹娘若在,也会支持小女子这样做的。”
姚之麟松了一口气,眼底掠过一抹明亮的神采,转瞬即逝,并无人察觉。
此时,大堂上鸦雀无声,这些客人中,就有庆都县的县丞和庆都知县的钱粮师爷。
站在福娘附近的玉燕和玉环相视一眼,便已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还是姚老爷沉声说道:“柏氏,你先回房去。”
柏氏看了一眼姑母,姚老太太一言不发,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福娘,恨不得要吃了她。
傧相机灵的喊道:“二拜高堂!”
这一次,婚礼正常举行,福娘还未进门,就已经博了一个满堂彩,令人不禁心生遐思,姚家的风气,或许要变了。
拜过堂之后,姚之麟牵着红绸带,与福娘一前一后,进了洞房。
宾相教福娘坐床合卺,又让姚之麟拜床公床母,宾相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五谷,栗子,枣儿,荔枝和桂圆,口中念念有词,不外是一些吉祥的话儿。
夫妻坐床,宾相撒帐,宾相把盒子里的东西东西南北上中下,各个方位撒了一遍,福娘听他口中念得不雅之词,早就脸红耳赤,恨不得让人把他打出去。
宾相走后,姚之麟坐完了帐,出去陪客人喝酒。
等了一会儿,有人送了饭菜进来,让福娘用饭。
福娘虽然饿了,却并没有胃口,好歹吃了两口,便让人端了出去。
掌灯时分,姚之麟被人扶着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看来被人灌了不少酒。
福娘心中冷笑,只是一屋子的人,她不好表露出来,只是吩咐搀着他的两个丫鬟将她他在床上,姚之麟倒在床上,丫鬟给他脱了鞋,想要给他脱衣服的时候,突然想起身后的少奶奶,不禁停了手,弯着腰不知道如何是好。
福娘知道,大户人家的男子穿衣洗漱都是贴身丫鬟伺候的,她并没有打算吃醋,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打算跟这个男人一生一世。
福娘坐在椅子上,对二人挥挥手,“尽管忙你们的。”
玉燕低声道:“小姐,这不好吧?”
“没事,我自有分寸。”福娘笑笑,出嫁之前,朱氏送了两个丫鬟,江氏送了两房家人,主要是为了帮她以后管理大宅,加上莺儿,秀儿还有玉燕,玉环,福娘最信任的却是玉燕,这个女子极有心计,却很忠诚,是跟着章氏一起长大的家生子,章氏说,她最值得信任,遇事可以和她多商量。
最让福娘刮目相看的是,章氏的兄长几次想要把她纳入房中为妾,玉燕都拒绝了,哪怕是以家人相威胁,玉燕说,哪怕是去做姑子,也不会给人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