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走了以后,章氏被路人扶了起来,低声告诉她,“你还真是命大,那是皇宫的侍卫,那些人都是微服出来的贵人,你可真是胆子大,若在平时,早就没命了。”
章氏一怔,皇宫中的人?难道是她看错了?姚家三代之内,不许踏入仕途,儿子怎么会跟皇宫的贵人在一起。
章氏仔细想着,应该是儿子没错,那走路的样子,还有他露出的脖颈下的豆粒大的红痣,不会错的,儿子出生以后,曾经有云游的相士说,儿子以后富贵不可云。
没有那么多的凑巧!
章氏看了一眼他们远去的方向,沉吟片刻,循路追了上去,没走几步,章氏被人拦住了去路,“夫人请留步。”
章氏看向来人,此人高鼻深眼窝,不像是中原人士。
“妾身并不认识你,这位先生,请让开。”章氏退后一步,警惕的说道。
那人笑道:“夫人想找儿子,说不定我能帮忙。”
章氏皱起眉头,一个外国人,能帮她做什么!
章氏并没有打算跟一个外国人纠缠,她还是很守礼的。
看着章氏离开,那人并没有过分纠缠,章氏却不知道,已经有人悄悄跟上了她。
章氏一路打听,来到齐王府门口,朱门高墙,石狮子,无一不透着王府森森的威严,没有人敢随意靠近那个大门。
章氏在王府对面的门口站定,门房厉声叱道:“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章氏这才看到,此地也是一个高门大户的宅子。
章氏往路中间走了走,尽量不靠近这些高门大户,章氏心中感叹,京城和庆都城果然不一样,这些大户人家,远比他们小县城里那些富贵人家有气势多了。
等了大半个时辰,王府中没有出来一个人。
章氏看到日上中天,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回走。
走了一段路,不见轿子或者马车,章氏靠在墙边的榆树,准备歇一会儿。
老远的,章氏看到了姚广政走在路上,章氏吃了一惊,他来做什么?上王府来接孩子么?他有银子吗?
章氏躲到树后面,悄悄看着姚广政。
姚广政左顾右盼,看到王府大门,眼睛一亮,疾步走了过去。
姚广政来到门口,还没上台阶,就被门房拦住,“你是什么人?”
姚广政作揖道:“小人是庆都城来的,来找文氏,哦,文氏是小人的儿媳妇。”
门房一瞪眼,呵斥道:“休得胡说,文家小姐怎么会是你的儿媳妇!她还尚未婚配!快走,若是再啰嗦,就把你送到衙门去!”
姚广政掏出一小锭银子,想塞给门房,门房冷笑道:“这点银子就想贿赂我么?快滚!”
姚广政无奈,他只带了五十两银子,一路上省吃俭用的,还是花了一半的银子,若是福娘心眼儿好,说不定会给他们一些银子作路费,若是福娘生他的气,他这些银子,要带着两个孙子回到老家。
门房转身回去,关上了大门,一门之隔,一边是富贵无边,门外却是贫穷落魄,姚广政叹了一口气,他姚家竟败落至此,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若是时光能够倒流,他一定会改邪归正,好生教养儿女,奉养双亲,维护姚家的名声。
这一路走过来,他不仅吃了很多苦,还遭了很多白眼,在庆都城,别人还会给他留着几分面子,或许是看在钱的份上。
但是,这一路上,他没银子,一身落魄,谁人认得他,所以,这一路上,他经历了冰火两重天,也让他看清了大半辈子都没有弄明白的事情。
姚广政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响起来,四下看看,都是高门大户,没个店铺,他想吃东西,就得返回去。
无奈之下,姚广政只好往回走。
章氏远距离跟着姚广政,看他到了闹市区以后,在路边摊买了两个酥饼,又要了一大碗水,蹲在路边吃着。
谁能想到,在庆都城耀武扬威的举人老爷,竟然变得像短打的人一样。
章氏一阵冷笑,想不到姚广政也有今天。
章氏进了路边的一家食肆,要了一碗馄饨,一笼羊肉包子。
她这个位置,能看到外边,外边的人却看不到里面。
章氏不紧不慢的吃着,姚广政吃了两个酥饼,似乎是没吃饱,京城的东西又贵又小,若是在他们庆都城,买两个酥饼的钱,都够买一笼肉包子了。
姚广政犹豫了片刻,又掏出三文钱,递给小贩,买了一个酥饼。
酥饼摊的小贩看了一眼姚广政,同情的问了一句,姚广政呐呐的回了一句,小贩犹豫一下,又递给姚广政两个酥饼,还建了一个鸡蛋给他夹上。
姚广政哈着腰,千恩万谢。
曾几何时,姚广政逛青楼的时候,随随便便打赏一个大茶壶就十两八两的,现如今,人家给了他两个酥饼,他就感恩戴德的,真是世事无常。
章氏心中鄙夷道:“姚广政啊,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看看你现在,和一个下田的佃农,路边打短工的苦力,有何区别。”
章氏吃饱喝足,付了钱,姚广政也站了起来。
姚广政谢过小贩,小贩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姚广政还给他行了一个礼,然后才转身离去。
姚广政顺着原路回去,来到王府附近停下了脚步。
四处看看,在一座宅子门口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只要王府中出来人,他就上去想办法拦住,总能有办法见到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