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走惯江湖的,这一路上的颠簸,在他们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当天晚上,就有人来会他们,两人一路上接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任务和考验,已经习惯了夜半十分突然出现一人,或者冷箭袭来。
来人面罩都没有摘下,只是把一封书信递给他们,便消失了身影。
两人知道,信件只能看一遍,然后就要销毁。
章氏飞快的看了一遍,递给文士光,文士光牢牢记在心里,然后放在火炉里,直看到燃成灰烬,才移开了视线。
“娘子,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章氏一笑,倒在文士光的怀里,虽然才九月份,边境已经寒风凛冽,好在他们一路上都有人打点,只要到了下一站,肯定会有干净衣服穿,只是要花点心思去找。
这里一路上就像做游戏一样,信里说得很明白,若是他们玩不下去,无法到达边境,可不是原路返回那么简单,有可能因此命丧九泉。
两人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一路上小心翼翼,总算是有惊无险,顺利通过上峰的测试。
明天他们就要进入伊列境内了,走上半个月,就能到达伊列的京城,姚之麟就在京城,也就是说,半个月之后,他们就要和姚之麟会合了,文士光有些头疼,若是看到姚之麟,他该怎么说,直接说,我妹妹已经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他似乎——说不出口。
自从知道姚之麟真正的身份,以及这一路上看似游戏,实则杀机重重的闯关训练后,两人的心里发生极大的变化。
所以,两人很为难,不知道见到姚之麟之后,应该如何开口。
文士光问过上司,上司说,如果姚之麟无法过男女之情这一关,那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鹰卫,所以,他们尽管说实话,但如果要传递家信,他们不会反对,一定尽力传到。
第二天一早,两人在小镇换上伊列的服饰,店小二给他们上了饭菜之后,笑着跟文士光说,马匹已经准备好。
这是一个暗号,意思是,他们可以平安上路。
两人吃过饭,拿起包袱,牵了马,直奔边塞口岸。
伊列与大晋朝之间的这段边塞,隔着一条水流湍急的伊伦纳河,河上的大石桥,是大晋朝和伊列共同修建,迄今已经百余年。
两人一身伊列的装扮,加上所骑的马也烙有伊列最擅长做生意的乌克族的标记,所以,两人虽然是聋哑人,也没有引起守关士兵的注意,顺利放行。
策马上路之后,章氏后背一阵发凉,这时她才惊觉到,不仅是后背,连手心也是汗涔涔的。
文士光看她脸色惨白,柔声安慰道:“娘子,没事的,我们不是已经顺利过来了吗?”
章氏点点头,牵强的一笑,“夫君,我没事。”
“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有事。”文士光伸手来牵她,章氏伸出手,文士光一下子把她拉到自己的马背上,在她耳边低语道:“娘子,这一生,我们同生共死。”
章氏红着脸倒在他的怀里,心里无限甜蜜,想着这一生能和相公在一起,足矣。
两人顺着路,快马疾驰,半个月之后,两人顺利到达伊列的京城。
京城在望,两人反而心生忐忑,伊列的京城,都是高耸的尖顶石头房子,看起来阴森诡异,如同进了地狱之城。
好在,伊列虽然把大晋朝视为仇敌,却在伊列文字下面,都标注了大晋朝文字。
进城之后,两人按照心里记下的地址,顺利的找到了联络地点。
这里似乎是一家皮毛铺子,大门紧闭,也不知道生意好不好?
文士光携着章氏推门进去,里面的伙计懒洋洋的说了一句当地话,看到两人的表情,他知道,来人听不懂他的话。
他犹豫一下,看到文士光貂毛的帽子上缀着的碧玉,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随即用大晋朝的话问了一遍,“二位是来看货?”
文士光笑道:“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那人神色一凛,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敢问公子可是文……”
“正是在下。”
“二位,里面请。”
转过厚厚的门帘,章氏被文士光拉着手,跟在了伙计后面,顺着石廊进了一间房,两人被让进去以后,伙计上了茶,便再也不见人影。
门帘掀开,一阵冷风袭来,夫妻二人看向来人,异口同声道:“妹夫。”
姚之麟完全像是一个本地人装扮,雪帽,长靴,外翻皮毛的袍子。
姚之麟脱掉帽子,先给二人行了礼,这才分别落座。
“我现在宫廷做侍卫,不能久留,二哥,你们这次来,名义上是投奔我的亲戚,记住,你们是聋哑人,千万不要让人看出破绽。”
夫妻俩郑重的点点头。
姚之麟所说的每一句话,夫妻俩都认真的记着,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绝对不能大意。
正事说完了,姚之麟有些不自然的问道:“二哥,福娘可好?”
夫妻俩对视一眼,文士光苦笑着摇摇头。
姚之麟一急,脱口道:“二哥,福娘出事了吗?”
千里之行,让文士光比之前沉稳了很多,他很沉着的说道:“之麟,长话短说,是这么一回事……”
文士光很简捷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姚之麟攥着拳头,嘴唇紧闭,额头上青筋暴起,看来,他已经忍到了极致。
永明夭折,福娘和离……
这一切竟然都是因为自己的诺言,自己的母亲引起,他以为,母亲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有所收敛,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