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福娘放在台阶上,压低声音说道:“你自己敲门吧,我走了,回去先清洗伤口,这是我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很好用。”
福娘接过来小瓶子,低声道谢之后,曹谦居转身离去。
看着他走远,福娘拍响了木门,门口的婆子听见门响,嘟哝了一句,又沉沉睡去。
福娘连续拍了一会儿,不见婆子开门,气急败坏的大喊了一声,二门的玉燕正好起夜,听见门外的声音有点像福娘,赶紧奔了出来,一看,果然是福娘。
“小姐,您这是去哪了?”低头仔细一看,福娘的腿上好像流血了,大惊道:“怎麽会流血了?”
福娘摇摇头,“别说了,赶紧背着我回去上药。”
玉燕一弯腰,背上了福娘,一边往里走,一边骂正在睡觉的婆子,“该死的奴才,竟然连小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婆子在房里终于清醒了,待穿上衣服出来,已经不见了人影,只有两扇门因为风吹得厉害,来回的晃悠着,表明刚才不是做梦,真的是有人叫门。
婆子关好门,转身又去二门,垂花门敞开着,院子里灯火辉煌,婆子吓了一跳,莫非刚才真的是小姐,大半夜的,她出去做什么?
房间里,玉环和玉燕一边唠叨着,一边给她上药,“小姐,这大半夜的,您出去做什么?肯定没走大门,从墙头爬出去的吧,这又不是夏天,外边刮着风,大冷天的,您出去做什么?”
福娘龇牙咧嘴的说道:“行了,我都快疼死了,你们俩少唠叨两句就不成吗?”
玉环给她上好了药,拿着药瓶左看右看,福娘心里发虚,一把抢过来,“给我,别摔碎了。”玉环是个没心没肺的,张口问道:“小姐,这药瓶是谁给的?摔伤了马上就有药,还是最好的金疮药,不对呀,门口没有石头啊,您是在院子里摔伤的,怎么回来的?”说完,玉环又打量她的衣服,福娘的衣服上虽然有土印,但绝对不是那种在地上爬过的痕迹。玉燕暗中踢了她一脚,玉环刚想说话,被玉燕捂住了嘴,“好了,还不给小姐去找一套干净的衣服来。”
玉环瞪了她一眼,嘟哝着走了。
福娘和玉燕相顾无言,直到玉环拿进衣服来,福娘换了衣服,玉燕扶着她躺下,“小姐,我看还是谁在您身边的好。”
福娘点点头,答应了她。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福娘醒了以后,玉燕一边伺候她穿衣,一边说道:“小姐,奴婢已经让玉环禀告老爷夫人,把您摔伤的事情说了。”
“啊,怎么说的?”福娘急了,若是被人知道她是半夜三更溜出去的,肯定会刨根问底,说不定还会联系到曹谦居身上,那她可就说不清楚了。
玉燕微笑道:“小姐但请放心,奴婢让玉环说,您昨晚上在院子里摔地。”
福娘松了一口气,动动腿,发现腿疼得并不厉害,心情也跟着松弛了许多,玉燕探究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文福娘,细心地玉燕发现,文福娘昨晚拿来的药瓶上,有侯府的标记,而且,福娘昨晚是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她伤的情形,根本不可能自己走回来,听说侯爷昨天夜里就住在了文家,莫非?文福娘昨天晚上遇到了侯爷,所以才再三的掩饰。
对于福娘的人品,玉燕还是很相信的,而且,她很了解福娘,福娘有些和别家大小姐不一样的怪癖,比如说夜半时分,爬到房顶上看星星,比如说觉得辘辘井好玩,自己打水,结果水桶掉到了井里,帮着丫鬟纺线,结果房成了一团乱麻,择也择不开,诸如此类的事情,福娘有这异于常人的好奇心,很多时候,她不像是一个大小姐,更像是久居深山没有见过世面的小村姑,或者说是一个不是人间烟火的小童女。
江氏听说女儿伤了腿,顾不得哭闹的儿子,一溜烟的跑过来看女儿,文老爷在后面抱着儿子跟过来,看到江氏已经哭得一塌糊涂,一边哭,一边骂福娘身边的下人。
文老爷无奈的上前把儿子交给江氏,文和光看到姐姐,不想找江氏,江氏一个没看住,他趴在了姐姐腿上,福娘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和光,快起来……”
文和光还在嘿嘿笑着,已经被玉燕抱了起来。
江氏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消停会儿,昨晚上吃饭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
“娘,我已经不疼了,您也别哭别骂他们了,跟他们没有关系的。”
闻讯赶过来的朱氏和章氏几乎是前后脚进门来,看到公婆都在,两人行礼问安,章氏走上前问道:“小姑,这是怎么一回事?”
福娘苦笑,“没事了,已经上了药。”
“还有两三天就是十五了,你这样子,怎么出去看花灯?”
提到看花灯,福娘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定阳的花灯在整个青州府都很出名,一到十五,很多外县的都跑到定阳来看花灯,这次在娘家看过花灯之后就要走了,再回来,就不只是何时了,而且,回到庆都城以后,将面对什么样的日子,不用想都能知道。
见此情景,朱氏温柔一笑,“小姑,别着急,咱们定阳有好几个有名的郎中,过一会儿我让管家把他们找来,让玉燕说了伤情之后,给你开一点好药,过两天就没事了,不是没有伤筋动骨吗?没大碍的。”
章氏也是恼恨自己说错了话,看到嫂嫂给自己弥补,回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对福娘说道:“小姑,你二哥那里有侯爷上次送来的上等金疮药,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