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这是在做什么,姚家刚刚被皇上法外开恩,她就积极纳妾,还是大张旗鼓的,比寻常人家的娶媳妇还热闹,太不可思议了。
路已经被堵上了,轿子肯定是出不去了,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着轿子,他们在猜测,轿子里的人是谁,遇到纳妾的轿子,他们是让还是不让。
按照规矩,若是路上遇到娶亲的,就是县太爷的轿子,也是要让一让的,喜事最大,也忌讳半路上停下来。
福娘不吭声,有姚之麟在,她不会操心这个。
姚之麟命轿夫停下轿子,愠怒道:“告诉那些鼓乐手,命他们停下,这不是喜事!”
轿夫犹豫了片刻,还是一溜小跑的到了队伍前面,看了看,他一拱手,“诸位,停一停,我们大少爷说,不让吹了。”
站在他面前的人听见了,也只是犹疑片刻,便停了下来,轿子也随之停下来。
今天进出的客人,多半是和姚之麟家中有生意往来的,或者是与姚之麟私下关系比较好的,章氏给他们的请柬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姚之麟纳妾。
虽然国家的律法在头上悬着,但是庆都城纳妾的多了去了,所以众人都不觉得奇怪,再说姚家出了事,纳个小妾冲冲喜,很正常。
待有人听到打头的鼓乐手说是大少爷传令不让奏乐,众人心里纳闷,今日姚之麟纳妾的好日子,他不应该在前厅接待客人么?这一前一后两顶轿子,还有一个轿子后面跟着的独轮车上装满了大包小包,还有食盒,说明轿子里的人要出门拜亲访友。
姚家人唱的是哪一出戏呢?无论哪一个时代,人都有一种出于好奇的八卦心里,众人都在等着看笑话,看姚之麟如何处理这件事,很显然,姚之麟没有预料到小妾的轿子这么快就到了,更令人期待的是,后面轿子里的人,很多人猜,后面轿子里的人是姚家的少奶奶,那个出了名的悍妇。
这第一仗,好像大少奶奶赢了。
秀儿从马车上下来,走到花轿旁,轻声说道:“小姐,是大少爷的轿子。”
石翠娘只知道鼓乐停了,为什么,还不知道,现在秀儿一说,她明白了,姚之麟出面拦阻了。
石翠娘咬了咬牙,略一思量,撩开了轿帘,虽然文福娘声名在外,但她石翠娘也不是吃素的,这世上除了姚之麟,没有人能够给她更好的归宿,文家肯定是回不去了,为了得到姚之麟,她已经牺牲了太多。
章氏和文福娘之间的矛盾是她乐见其成的,早听说章氏懦弱无能,不明白文福娘为何与章氏也合不来,莫非老天听到了她的祈祷。
“小姐,您?”秀儿惊讶的看着石翠娘。
石翠娘在众人的惊讶中如风摆杨柳般窈窕婀娜的走到姚之麟的轿子面前,双膝一屈,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妾身石氏,见过夫君。”
这里里外外的人都在看着姚之麟的轿子,厚厚的轿帘内,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无人知晓,众人不禁屏住呼吸,静静等待下一幕的出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看到貌美如花的石翠娘,众人更多的是羡慕姚之麟的桃花运,听说他的新婚妻子也很美,不知道有没有眼前的小妾美丽,按照一般规律,正房肯定是不如妾室好看,否则还纳妾做什么。
轿帘掀了起来,姚之麟弯腰从里面走出来,站在石翠娘面前,脸上是温文的笑,“妹妹起来吧,你我兄妹,不需如此大礼。”
看着石翠娘惊愕的表情,姚之麟沉下脸,斥责石翠娘身边的秀儿,“没有眼力的贱人,还不把你家小姐扶起来,妹妹,为兄要带你嫂嫂走亲戚,你先回家,娘在里面等着你呢。”
众人更是错愕不已,这是唱的哪一出戏,一个口称夫君,一个唤作妹妹,这分明是姚之麟不想纳妾。
秀儿一脸委屈的口中称是,上前想要扶起石翠娘,石翠娘咬着嘴唇,不肯起来,伏在地上,转瞬间泪水涟涟,“干爹,干娘是把石氏当做女儿出嫁,嫁到姚家来的,若是夫君不肯认,那要我文家的脸面置于何处?”
她的声音虽然带着哭腔,却非常清晰,离着近的人都听到了,这个女子,是姚之麟的岳家送来的。
怎么回事?哪有人刚把女儿嫁过来,就紧着给女儿房里塞小妾,莫非新娘子有什么隐疾不成?
姚之麟一怔,显然这句话杀伤力很大,的确,石翠娘是文家送来的,可也不是文家心甘情愿送来的,去文家几次,文老爷都很婉转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若是女儿受了委屈,他这个女婿,可以随时换掉。
无论从哪一方面说,姚之麟都没有打算纳妾的念头,尤其是石翠娘还是他好友的妹妹,更不可能了。
思及此,姚之麟淡笑道:“妹妹此言差矣,我和你兄长情同手足,若是真把你当做妾室,姚某还不成了猪狗不如的畜生,那样不仁不义的事情,是姚某所不齿的,秀儿,你家小姐的闺房已经布置好,带着你家小姐进去吧。”
言罢,姚之麟转身回了轿子,沉声道:“起轿!”
若是姚之麟走了,这件事就会成为定局了,石翠娘的心,冷到了极点,但也硬到了极点,只是瞬间就做出一个决定,起身奔向了后面的轿子,跪在轿子前磕头如捣算,“少奶奶,石氏发誓,以后对少奶奶一定恭敬听话,绝对不会和少奶奶作对,请少奶奶大人大量,把过去的不愉快都忘掉吧。”
左近的人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原来真正的原因是小妾之前和少奶奶有矛盾,姚之麟惧内,只好舍掉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