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帆听完段莫非父母的故事,哭了出来,走到段莫非身旁,抱住他。
“看你多幸福,我连我爸妈年轻时的故事都不知道。”
丁帆擦擦眼泪,“其实我也不想知道!”
段莫非听着这话心里有些不解,自己也见过她的父母,但感觉他们关系并不是那么亲近。
丁帆把自己深埋心中的童年故事也毫无保留地倾诉了出来。
出生时计划生育抓得很严,是的,这个世界也有计划生育。
前面已经有了一个姐姐,妈妈以为这个会是男孩,就生下了丁帆,结果发现是女孩,于是他们就想把丁帆送人,瞒天过海,再生一个男孩。
外婆见这孩子很是可爱,觉得很可怜,就说服妈妈抱到外婆家养。
那时候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丁帆左脸靠近耳根处有一块黑色胎记,由于一生出来头发就比较多,隐藏得很好。
后来妈妈经过两次引产,终于生下一个弟弟,遂了心愿。
两年后,外婆年事已高,实在是养不动丁帆。
几经周转,又回到爷爷家,为了不让爸爸妈妈丢掉工作,丁帆必须以孤儿的身份出现,意味着不会出现在家谱里,而且要把爸爸当叔叔叫,把妈妈当婶婶叫。
爸妈演得很好,和丁帆保持着距离。
随着年龄的增长,脸上的胎记也越长越大,上初中时,已长到占左脸三分之一的面积。
爷爷说,丁帆上辈子是观世音菩萨的女儿,怕这辈子找不到她,故意在脸上做的记号。
这可能是世上最美丽的谎言了,这个谎言让她快乐地度过了童年。
但初中进入青春期后,丁帆开始在意自己的长相,经常拿着镜子照。觉得自己不如大家好看。
虽然装得很乐观,一副不在乎胎记的样子,但内心是自卑的。
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自卑,故意与人保持一定距离。
不敢麻烦别人,不敢和男生说话。
更不敢发脾气,怕别人说长得不好看,脾气还这么大。
就算这样,丁帆也小心翼翼地收获了一些赞美,有人夸她长得好看,支持着她乐观地走下去,但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上了高中,“婶婶”带着她做了激光治疗,才知道这个叫太田痣,一共做了12次,经历了无数次烧焦再愈合,烧焦再愈合,历时三年。
在这三年里,丁帆不可以哭,眼泪会流到伤口影响恢复。
终于将左脸还原得和右脸几乎一模一样。
拿起镜子看自己脸的那一天,丁帆高兴地把这三年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上了高中以后,自己是新的,同学们也是新的,没人知道自己的过往,丁帆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内心活着。
一个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女生。
这些年计划生育也放开了,多生几个的影响也小了,丁帆才能痛痛快快地喊爸爸妈妈,可自己怎么也叫不出来。
所以她对未来的另一半有着丈夫和父亲的双重期待,像丈夫一样爱妻子,像父亲一样爱女儿,这两种爱她都没有体验过。
段莫非万万没有想到,平时开朗活泼的丁帆却有这样悲惨的童年,也许只有真正经历过痛苦的人才能有现在潇洒的心态。
但,丁帆现在内心没法再洒脱了,因为她发现左脸又隐隐约约有一块小黑斑,她怀疑是当初没有清理完全,这遗留下来的一点星星之火可能又会夺走自己的脸庞。
这种即将失去的感觉越来越沉重,尤其是自己深深喜欢上段莫非之后,就越发难以承受。
她与段莫非始终保持着一些距离,自己不敢完全迈过去,怕会是更大的失去。
段莫非拉起丁帆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来,上来,我背你!”
丁帆爬上段莫非宽厚的后背,很有安全感。
段莫非手指互相一擦,擦出一点血,跑起来。
背着丁帆来到“莫非居”,自己的独属空间。
丁帆看着这里如世外桃源,有鲜花有流水。
“这是哪里,我怎么没见过?”
“这是我的独属空间,曾经和你说过,当跑的速度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进入自己的独属空间,前提是……”
“是什么?”
“要献出一滴血!”
丁帆想想,那还是算了,自己歪打正着就去过一次自己的空间,如果每次都得流血,这独属空间也就没什么吸引力了。
丁帆四处逛逛。
看着这里已经被段莫非布置的像模像样。
“别往那边走了!”
“怎么了,你还有隐私?”
“倒没有什么隐私,那里有铁妖!”
段莫非从桌子上拿起一副活化墨镜递给丁帆。
“和上次看到的一样?也是蝙蝠?”
“不止了,很多种!”
“那算了,我不看了,省得做噩梦!”
丁帆很知趣地把墨镜还给段莫非。
“要不要一起去你的空间看看?”
“不要,我怕疼!”
“只疼一次就行了,我有办法!”
“真的,你不骗我?”
“不骗你!”
丁帆伸过手来,准备接受流血的疼痛。
段莫非阴流甲伸出一根极细极细的针,往丁帆食指上轻轻一扎。
这么小的伤口是就不出血的,段莫非从里面取出一小微量血,涂抹在她手指上。
丁帆闭着眼,等着煎熬。
“你赶紧扎吧,要不我一会儿反悔了!”
“已经可以了!”
“可以了,我怎么没感到疼?”
“你看你手上。”
丁帆睁开眼,果然食指上有一小滴红。
“这就可以了?”
“可以了!”
段莫非把丁帆带回现实。
“跑吧!”
丁帆拉着段莫非,跑起来,一会儿就来到自己的独属空间。
一个被书本墙壁包围成的空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和“莫非居”比起来,这里就是荒凉的沙漠。
“那这就是‘丁帆居’了!”
丁帆拍拍胸脯说。
“你打算怎么布置你的空间?”
“你不是说以后就不用流血了吗,先告诉我以后怎么进来?”
段莫非走到墙壁边,用手比划了几下。
“我建立了一个结界,从这里和莫非居是可以直接相通的!”
段莫非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柳条,放在地上,做为标记。
结界,丁帆是看不到的,这空间到处都一样,每个标记可不行。
“这么简单?”
丁帆满脸不相信。
“来,过来!”
段莫非拉着丁帆的手,跨过柳条,就来到了莫非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