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哈哈一笑,他说:“它要提示说下雨那应该就不下雨,说不下雨就应该下雨,反着来就行了,就猜着;还是米葱饼是吗?”
口上说手上动作却利索的很,三二五下铺了米浆,陈伏晓把五毛钱放在灶上,略感奇怪,问道:“今天怎么不放歌了?”
可以连网的收音机很少,整个桥路镇也就只有那么几家有,而老板便是其中一家,老板每天早上都会放着同一首歌,一天换一首,已经成了铁打不变的规律了,今天她就觉得少了点什么,听老板说起他的收音机,这才想起老板的收音机今天居然没有再放歌。
把面饼接过来,老板就用那黑了一角的短袖去擦汗,整件上衣已经湿了大半,边擦边道:“刚才有小年轻说歌难听,就关了。”说完他又去招呼下一个生意。
陈伏晓看着他一个人忙得热火朝天,有些不适是滋味,“老板,今天生意这么好,还不打算叫个人来帮忙啊?”
老板抬头看她一眼,去拿蛋,“叫谁啊?以前叫你来你不来,现在你也有了好的工作,就看不上我在店了,别人的话我也信不过他那手艺,算了算了,去你的图书馆吧。”
拉了拉发尾,陈伏晓耸肩,“我没有嫌弃啊,每天风雨无阻的来光顾你这里,这还叫嫌弃看不上?我稀罕着呢。”
老板笑了,“等过年再说吧,年过了再做打算。”
陈伏晓跨上自行车,“行,过年前我先帮你物色个好苗子。”
老板回头瞪了她一眼,笑着没说话。
熟悉面饼店老板的人,谁不知道面饼老板有个出息的独女,考上了重点省大,去了城里,还把她妈妈接了过去,本来也叫了他一块,只不过面饼老板说什么也不肯,他说面饼在桥路好卖,一到了外面什么也算不上,为了女儿的学费,他便咬牙留了下来。
这一留就是四年多,女儿也懂事,每年过节都会回来看看,给他打打下手,说说母女两人的生活状况,大多报喜不报忧。
现在女儿毕业了,自己找了工作,回来的时间就更加少了,这次过年她会不会回来也说不准。
陈伏晓和他的女儿以前同居过一个暑假假期,算是姐妹了,无话不谈,这几年还有联系,知道她女儿确实特别想叫他一块上去,但他就是死倔,怎么也不肯,眼看着女儿都有了男朋友,他也不肯上去享清福,一个人从早摸到黑,多少人看在眼里,唏嘘在心里。
想起自己那在外边一点消息也没有的哥哥,陈伏晓笑了笑,踩着自行车走了。
镇上迎来了的新血液,面饼店的这些还是一小部分,到中午面饼店的客人会更多,当然,图书馆的人也是只会多不会少。
陈伏晓还未进门,在外边就听到宅里吵哄哄的一片,也亏得居所里的人习惯了开学这一天,不加以制止,反而在露天井旁看起书来,甚至有人拿了收音机出来,唱戏的、跳舞的都有,热闹的仿佛回到了民国时期的勾栏场所,以至于还有几个女生穿起旗袍,款款起舞,吸引了一众人去围观。
南方的女孩较为内敛,男生就大胆些了,吹着口哨嗨唱起五音不全的不知道曲的小歌来,内容多为调戏,惹得女孩们娇笑连连,男女老少乐在其中,其乐融融。
宅邸一年到头中连过年都没迎新生的这半天热闹。
陈伏晓刚巧看到刘老上完香从祖堂门前石块砌的台阶上下来,刘老叫住了她,浑浊的双眼带着少有的笑意,腊黄干皱的面庞也舒缓了不少,依旧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道:“不去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