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者之所以沉默,不是心中无话,而是不知选择何种诉说方式。
低声细语或是高声大嗓?侃侃而谈还是欲言又止?
说不出来就写出来吧,个中语气交给阅读者揣摩就好。
接下来这位是我十班的一位奇女子。
她在男生占有绝领导地位的理科班里有力压群雄之势。
她是十班化学的绝对领导者,是努力战胜天分的典范,是语文老师不吝夸奖的女神。
她是白玉,一个说话有点大舌头的女孩。
其实说她说话大舌头有点不负责任,因为我们的那个小城是典型的丘陵区——百里不同音,一个班里有四五种不同的方言,只是白玉那种特别的口音有点含糊罢了。
第一次见她,有种感觉,这个姑娘好像在哪见过。
不止对她,那时我对我们班好几个同学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奇怪又确实存在。
数学的第一次测验,满分里她有一个。
很强,确实强。
分座位,她坐我后面,同桌是小宇子和小航子(后来分文科班去了)。
她很少说话,我和小宇子闲聊她几乎不参与。
我那时不知道她在沉默里酝酿着些什么。
到了高三,老班开始关注那些偏科严重的学生,白玉是其中一个。
她的理科很强是不错,可是涉及文字表述她总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意识到这一点,她开始有意识的补习这些方面。
有些事情可以羡慕,像天分。
有些事情本可以不用羡慕却又不得不羡慕,像勤奋。
就这两样,白玉足够让我们羡慕。
后期的语文作文评比,白玉的作文总被当作范文来朗读。一些嫉妒的人在背后捅刀子:不过是用老师教的作文套路用的好罢了。
可是模版就在那里,哪怕填鸭,有些人填进去的是珍馐,有些人填进去的确实木渣。也许,她只是找到了一个表达她内心真实想法的方式吧。
努力的人,他们的思想往往很单纯,他们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到哪去。
老班不止一次在我们的班会上提起这件事:“人家好好学习是因为人家有目标,人家是要去武大的,多像她学习学习。”
没经历过高考,谁对武大都没个具体的概念。
就武大知道很难考,具体有多难考,谁也说不出一个具体的。
问她:“干嘛一定要去武大呢?”
“听说那里的樱花好看。”她答。
就是这么简单,少年没有中年的老练,不会像老班那样考虑985还是211,是不是王牌专业,以后好不好就业,有没有建设成双一流的可能。
好吧,你得承认,越厉害的大学,它确实也是更大更好看。
白玉要考武大几乎谁都知道。
她把自己的梦想写在书上,用自己的行动和实力向我们这些不思进取的人证明着,她可以做到。
体育课时,要求留班的人里有她。
下课背着老师在讲桌下用多媒体的插座给台灯充电的人里有她。
班级前几名的表彰名单里也总少不了她。
我问过她一道化学题。她说在试卷上做过,等她翻找出来,才知道那套试卷是她自己买的。高三时,老师担心我们作业不够多而放松警惕,常常会印刷一堆根本写不完的试卷。
能自己给试题加量的同学都是强者。
一些少年被她感染,梦想与她并肩而行,那时,她无心顾及这些,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她只是在走,自顾自地向梦想的方向行走。
等她猛然发现自己也陷入某种不知名的感情漩涡时,少女的心已经无法自拔,她缺乏经验,不知如何处理。
结果如何,不想写下来,这些话,不便明说。
是哪个午后,阳光灿烂无比,一股热烈的味道挤满走廊,白玉靠在走廊上,光芒在她脸上镶上金边。她怀里抱着数学套卷。
我难得和她说上一句话:“他们都说你黑。”
她也不恼,反手给我个巴掌:“那说明我不肤浅!”
“你还会开玩笑呢?”
“那你说的,还不允许人活得开心点啊。”
毕业最后的聚餐她没有过来,大学后的第一次聚会也没有来。
网络上看不见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希望,只是我,与她断了联系。
你现在还是习惯性沉默吗?
在陌生的地方会遇见一些有意思的人吧。
说出自己内心的话,别等待。
等错过,再挽留,再可惜,再后悔,再挣扎都是无力。
走进那片阳光花海,该等的人肯定还在原处等着,并肩的人常会改变,那些人我们称为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