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你吗?”
眼前的华服男子上下打量了单子友一眼,眼神在他那用袖袍遮住的左臂上停留了一会儿。之后才看着单子友的脸,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但并不认识此人。
“姜少爷,您贵人多忘事,自然是不记得我了,不过我之前倒是和您有过几面之缘。”
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身材倒是十分健壮,但面貌却是一个十四五岁孩子的样子。
身上的华服是用上好的貂绒所织成,手中还握着一柄折扇,腰间的玉环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头戴一顶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帽子,上面还镶着一块通透的红玉。
“哦,可惜我是真的不记得你了,不知道小兄弟你如何称呼?”
似是非懂的点了点头,姜蚕重新打量了一遍对方,可惜眼前这人的相貌和自己记忆中的任何一位都对不上号,又摇了摇头,试探性的问道。
听到他的话单子友笑了,直视着姜蚕的眼睛,二者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像是有着火花。看着姜蚕那迷茫的样子,嘴角一动,一字一顿的说道。
“在下,单、子、友!”
“轰!”
姜蚕先是一皱眉头,仍是有些迷惑,可是下一瞬间他便一把拉开身旁的小厮。以扇当剑,对着单子友的面庞上刺了过去,扇面上还带着黄绿色的火光。
像是早就知道他的招式一般,单子友连手都没有动,只是一个屈膝蹲下,在姜蚕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直起身子,用脑袋顶在了对方的下巴上。
这一击几乎是用上了单子友全身的力气,姜蚕被顶的离地跳起。高度足有五寸,之后又后退了三步,还是他的那位一位小厮在后面扶了他一把才堪堪停住。
将手中只剩下了扇骨的扇子向着单子友的方向扔去,姜蚕拖起了身旁的小厮一步跃上了二楼。
“这位朋友,急着去哪啊?”
当他刚刚落下还未站稳的时候,一道圆环斜着打了过来,手中没有兵刃阻挡的他只能就地一个驴打滚躲开,当他停下时候,身上的黑色华服已经沾满了灰尘变成了土黄色,那样子简直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而这时圆环转了一个圈又转了回来,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将其握住。一个人影也从一旁走出来,另一只手中还拎着一柄如同圆月的弯刀,依着墙壁对着姜蚕笑着。
正是卫一蝶。
在之前姜蚕和单子友交谈的时候他就觉察出来有些不对,单子友平时从没用那种语气和人说过话,加之他吃的只是一块染布薯,又不是什么毒药,用凉水漱了漱口就好了。
便拎着弯刀站在一旁,以备不时之需。
当姜蚕一动手,他便知道这人绝不是单子友的对手,虽然对方那火焰的凝实程度很高,境界似乎足有归元三期,但单子友的本事他是有过体会的,毕竟二人平时无事的时候就是在一起互为对手练习。
如果双方将境界降为相同,他是根本打不过单子友的。只是他并不明白,单子友为何一直喜欢把自己的境界控制在归元二期上呢?
提前看出来了这姜蚕一定会败逃,便在这大堂中看了一眼,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大门,可是有着单子友在面前,这人是不可能突破到他的身后去的,那么就只剩下了二楼这个可能,便提前在这二楼等待着。
“你!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拦我去路?”
回头看了一眼,单子友已经踏上了楼梯正不紧不慢的向上走着,抬头看着姜蚕的脸上还带着笑。只不过那笑容在姜蚕的眼中像是阎罗的催命符。
“你我的确是不相识,不过你后面那位,是我的朋友。”
说话间,单子友已经走到了姜蚕的身后,小龙吟外面的那层粗布已经解下,将其握在右手中,一步步的走向姜蚕。
此时仿佛时间所有的一切,无论是街上的叫卖声、骰盅的相撞声、隔壁的呼喝声等等,全部的声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单子友那脚步落在这木板上的声音无比的清晰。
“啪嗒、啪嗒、啪嗒。”
终于那声音停住了,姜蚕也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身上全被汗水浸透,打着哆嗦。
“啪。”
小龙吟那温润的剑身落在了姜蚕的肩旁上,浑身颤抖着看向这剑的主人,姜蚕的嘴巴抽搐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终于,过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这期间三人谁都没有说话,单子友的脸色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卫一蝶倒是依着墙壁不时地向着街上张望着,显得很是轻松。
“你、你、你和他是、是什么关、关系?”
好不容易,姜蚕终于缓过来一点,虽然脸色比之刚才要苍白上很多,但总算是组织好了语言,只是说起话来还是断断续续的,不过好在还是能听得懂。
“什么关系?你不如猜猜看?”
姜蚕这懦弱的样子让单子友觉得一阵恶心,怎么说他也应该是归元三期的修为,竟然被自己一个照面就吓跑了,要知道刚刚自己那一顶可是连一半的实力都没有用出来!
“你、”看着单子友的样子,姜蚕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觉得他眼熟了,虽然有些区别但他的相貌和自己那护院,起码有着三分的相似。“你是、是他的儿子?”
说完之后便缩着身子颤颤巍巍的看着单子友,他哪能想到眼前的这人就是单子友本人呢?他实在是太相信那恶道人了,以为单子友本人都已经因为换舍死掉了。
这个姜蚕,便是单子友之前所在的姜家的那位姜家少爷,也就是那位杀掉单子友和他换了躯体的人!
“儿子?哈哈哈!”一把抓住姜蚕的头发,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同时扬起左手,在他的面前扬了扬。
“看清楚!我就是你想要杀掉的那个人!”
被他这一抓,姜蚕只觉得自己的头皮似乎都要被揪掉了。
眼泪一瞬间就涌了出来,双眼无神的看着单子友的那张脸,虽然只有三分,但是他似乎又看到之前的那个叱咤姜家,位列姜家众护院第一位的单子友!
嘴唇拼命的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出来,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嘴上不说可他心中的惊讶早已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他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他不仅还活的好好的,实力又变得这么强?明明是我亲眼看着他咽气的啊!
对于单子友此时的这具躯体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因为他正是这躯体之前的主人!也正是因为这具躯体实在是用不下去了,没有办法他才会选择与别人换舍。
否则的话他即便是活下去,不过两年的功夫还是会死。
“单、单先生,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你看,你这不也是没死吗?我们就此别过好不好?”
虽然心中还是有着滔天的巨浪,但他还是强压下了部分的惊骇,双手抱住单子友的腿,恳求着,哭喊着。
“要不,我给你钱?姜家的实力你是知道的,我可以、可以分你一成的家产!还有那白玉朱龙驹,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的,也送你!”
姜家的财产具体有多少没有人知道,不过,从姜家的待过那些日子来看,每月日常的花销就要比得上雪都城城主一年的俸禄了。
所以即便是只有一成,也是很可观的一笔钱了。还有那个白玉朱龙驹,更是他之前一直想要得到的。
可惜,单子友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手中的剑还是架在姜蚕的脖子上,双眼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小子,我不是说你,你觉得这时候说这些,有用吗?”
一旁的卫一蝶听到这姜蚕的话,噗哧一声乐了。
这还真是一个不知道死活的东西啊,这个时候竟然选择拿钱来了事,而且竟然不是倾尽家财,只是一成。
不管这所谓的姜家有多少的财产,一成也终归是一成,哪怕这一成够寻常人吃上十辈子百辈子,也终归是一成。
“你觉得,这是钱可以解决的事情吗?”
看着满面鼻涕眼泪的姜蚕,单子友心中只有厌恶,“姜家老爷一世英名,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
“是!我不是东西,单先生你大人有大量!绕过我吧!我真的是不得已的!当时我深陷药瘾不能自拔!家中又只有我一个独子,我不能让姜家绝后啊!”
此时的姜蚕,就像是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一边哭喊着,一边对单子友不停的磕着头。
“单大哥,你们在吵什么啊?”
这时候,一旁的房门打开了,揉着眼睛的毕天冬扶着门框走了出来。或许是因为太小正在长身体的原因,这几日毕天冬似乎是永远在睡觉,除了吃饭和去茅房,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
“噌!”
“天冬快躲开!”
趴在地上的姜蚕一个翻滚,滚到了毕天冬的身后,一把扣住了毕天冬的脖子,脸色苍白的看着单子友和卫一蝶。
而那柄小龙吟和弯刀正停在他的面前,只是有着小小的毕天冬在前面,像是肉盾一样将姜蚕保护了起来。
“姜蚕!你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