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旗却不以为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子,硬性子有硬性子的优点,软性子也有软性子的弊端,哥哥说的那是圆滑,不算是性格。你看看院子里的太湖石,再看看河边被磨得没有了菱角的鹅卵石,哪一个更受人欢迎,或者说哪一个更有价值?”
太湖石造型各异千奇百怪,价格不知道要贵出多少来,而鹅卵石遍地都是,连钱都不用花,就能捡回来一大堆来。
何云旌一时间被妹妹的石头理论给说住了,他细细琢磨了一会儿,似乎是有那么点道理,摇头笑道:“你最擅长强词夺理,我说不过你,你自己清楚就行了。”
何云旗得意地笑:“我说的都是真理,你说不过我了就说我是强词夺理,我看哥哥才是强词夺理!”
兄妹两个,嘻嘻哈哈地回到了警醒堂。
也不知道何云泽是怎么劝陶氏的,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陶氏就答应了何明哲的决定。
何云旗心中大赞:少爷,有前途啊!
为了答谢家中的和平使者,何云旗亲自给他炸了汤圆吃。
何云泽问:“汤圆不是元宵节吃的吗?姐姐怎么今天就吃?”边说,还边往嘴里塞了一个汤圆。
何云旗笑道:“过了年才六岁,怎么这么迂腐,想吃就吃喽,还管是不是元宵节,你要不想吃就都给我吐出来。”
回答她的,是何云泽又插了一颗汤圆塞进嘴里。
见两个小主子吃得欢,秋香也非常高兴,她还以为这对姐弟的关系会冷淡下来呢,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大小姐、小少爷,汤圆虽然好吃,但也不能多吃,不然要闹肚子疼的。”
何云泽向来克制,听秋香如此说也就放了筷子。
偏何云旗这个做姐姐的,却还是把着盘子一个一个往嘴里塞。
还是秋香看不下去了,硬生生将盘子夺了过去,“大小姐也长却不如从前,连小少爷都比你节制。”
何云旗放下筷子,叹道:“人生苦短,连个好吃的都不能畅快地吃,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说的全屋子的人都笑了。
很快就到了元宵节,一家人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就是何云旌离开的日子了。
何云旗依依不舍:“哥哥到了那里,第一件事就是给我们写信啊,让我们知道你平安。”
何云旌擦掉她脸上的眼泪,笑道:“一定,咱们不都说好了嘛,这么哭了起来。”
何云旗嘟着嘴:“人家是忍不住嘛!”
“都是大姑娘了,我走后,家里全靠你了。”
何云旗点点头:“哥哥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家人的,你不用担心。”
何云旌带着对家人的眷恋走了,带着一起走的还有一腔报国的热血。
很快,何云旗就有别的事情可干了。
何云泽已经到了入学的年级,何明哲思来想后决定让小儿子也去养正书塾上学,如此一来,姐弟俩就能一块儿上下学了,两个人都很高兴。
何云旗对两个好友介绍:“这是我家弟弟,叫何云泽。”
何云泽乖巧地向两位问了好。
徐谦章笑着问:“你们是堂兄弟啊,长得还挺像。”
姐弟两个的长相都随了何明哲,所以虽然是隔了母,但走出去别人还以为是一母同胞。
何云旗得意:“那是,我们可是兄弟。”她早就叮嘱了何云泽,在外边一定要叫她哥哥,免得在外人跟前漏了馅。
徐谦章的母亲只生了他一个,但他的庶弟庶妹们却是不少,不过那些弟弟妹妹都各有心思,不是使劲地巴结他,就是时不时地给他使绊子,他对这些异母的弟妹一点儿好感都没有。见他们堂兄弟感情这么好,心中是非常羡慕的。
“我的弟弟也是你们的弟弟,你们以后可要照顾他啊。”云旗厚着脸皮提要求。
韩春江也笑:“那是自然。”他是没有弟弟的,见到这么可爱伶俐的小孩子,也愿意多多照顾。
就这样,以前的三人行成了四人行,何云泽成了三个人的小跟班,他们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但是,这种愉快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
何云旗他们在养正书塾的课业已经结束了,有的同窗离开了学堂去谋生了,有的去了京城更大的学堂,更多的是像他们一样准备靠求是高等学堂。
如今,求是高等学堂算是杭州最高的学府,竞争者众,他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才有把握考上。
皇天不负有心人,何云旗三个经过好几个月的挑灯夜战,终于都考上了求是高等学堂。
大家都很高兴,只有何云泽闷闷不乐。
“怎么了,姐姐考上了你不高兴?”何云旗逗着嘴撅的能挂油瓶的弟弟。
何云泽说:“你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多没意思啊。”
“怎么会?等我们走了,你可以交到很多朋友啊,到时候恐怕你都不稀罕跟姐姐玩儿了呢。”开导了几句,何云泽总算有了笑颜。
在去求是高等学堂之前,他们有差不多两个月的假期,何云旗突然间闲了下来,在家百无聊赖。何云泽去上学了,徐谦章被他爹抓去打理生意了,而韩春江根本不见人影,就她一个人闲的长毛。
韩春江如今还在养正书塾住着,不过现在不是书塾的学生,书塾看他的确困难,就暂时让他住着,等去了求是高等学堂,再搬过去不迟。
韩春江也不是不懂报恩的,平日里不见人影,但只要在书塾里,就一定会帮着先生们带下边的学弟们。
这天,他正在辅导着一个学生的功课,见何云泽进来了,问:“天色不早了,你怎么来了?”
何云泽道:“哥哥让我跟你说一声,明天他在宝悦楼请客,请韩哥哥一道去。”
“我知道了,天色不早了,你快早点儿回去吧。”
第二天,韩春江如期赴约。
等他到了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徐谦章一见到他就大倒苦水:“可算是见到兄弟你了,你不知道我这几天过得多么的生不如死,我不爱做生意,可我爹偏偏让我跟着他去应酬,有这个功夫,我都能多写出几首诗了。可我爹说,我是嫡子,以后要继承家业的,他要是真这么想,干嘛还娶那么多的小老婆,生那么多的孩子!他孩子都生了好多,个个都想分家产,就都分给他们得了,反正我是不想要,结果你猜怎么着?”
韩春江配合地问:“怎么着了?”
徐谦章大叹一声:“我跟我爹将这个皆大欢喜的想法说了,结果他把我打了一顿,我的想法既能让我满意,也能让他后继有人,我这么为他着想,他还要打我,你说还有没有天理了!”
韩春江还是那副样子,笑道:“若果我是你爹,我也打你一顿,做父母的都想给子女最好的,在你爹心中他的家产是最珍贵的,所以才要留给你,你却不领情,他不生气才怪。”
徐谦章大吼一声,就要扑过去:“臭小子,你敢占我便宜!”
何云旗急忙将两个人分开,“你们怎么又掐起来了。”
两人假模假式地在何云旗的“劝解”下分开了。
徐谦章问:“怎么想起要请客了?”
“还不是因为太无聊了,我都闲的要长毛了,所以找你们一会儿出来聚一聚。”
正说着,李盛敲门进来了,“都到齐了?那我就让人上菜了。”
何云旗说:“好,有劳你了。”
李盛笑:“何少爷客气了。”说着退了出去。他这一年的时间就混到了管事的位置上,本事当真不小。
何云旗组这个局纯粹是闲的,等李盛送菜来的时候,也拉着他一块儿坐下来。如今他升任了小管事了,所以就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
徐谦章好奇地问:“春江,这些天你都在忙什么?学费可凑够了?”等去了求是高等学堂,他们就要住在校舍了,再只能每十日出来一趟,平时有事是要向先生请假的。
韩春江说:“之前有剩下一下,现在挣了十几两,以后每十日出来一次也可以,你放心。”
这几年,韩春江一向神神秘秘的,何云旗觉得这是别人的隐私,并不会过多的打听,而徐谦章的好奇心太重了,总是时不时的打听一番。
想了想,韩春江决定将自己这几年的事情对几位好友说一说,毕竟三个人是最要好的朋友,他总是这么瞒着,是对朋友不够坦诚。
听到韩春江第一笔银子竟然是教人赌钱,徐谦章佩服的五体投地:“怪到人们都要读书呢,书中自有黄金屋啊。”
何云旗皱着眉,“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你以后是做大事的,跟这些人牵扯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韩春江点点头:“我知道,现在我也不沾那些东西了,就是帮他们算算账,你是知道我的,别的本事没有,算账还算擅长,就帮着齐五算算账,也算我自食其力。齐五的产业不少,以前他们的账目也没人管,这些天我帮他们理顺了,以后只要过一段时间盘一次帐就行。我跟齐五说好了,这件事这有我们两个知道,现在也只你们几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