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旗笑道:“惠绣坊那么大还不够你住啊,还想着住院子?”
书墨说:“住我们三个肯定够了,但姐妹们也想跟着大小姐搬出去呢。”
秋香皱着眉训斥道:“不说劝着点大小姐,竟会挑唆,看我不打你!”
书墨笑嘻嘻地说:“我们是小姐的丫鬟,小姐去哪里我们就跟着去哪里。”
秋香张开手要打,却被书墨躲开了,边躲边笑:“秋香别忙着打我,要不你留下来看家,我估计十五肯定会高兴。”
秋香恼了,不管何云旗的阻拦,非要教训这个小蹄子一顿不可。
主仆三个笑闹了一阵,都气喘吁吁地坐在绣墩上。
何云旗叹道:“倒是书墨提醒我了,等过两天我就给你们两个办亲事,以后也生个孩子给我玩玩儿。”
秋香这时候也不害羞了,“任他如何想,我是不会离开小姐的。”前些年何云旗已经承诺了,她身边的丫鬟只要愿意,都可以嫁出去做正头娘子,不仅发还卖身契,到时候再给一笔嫁妆。
何云旗笑道:“等你成了亲有个自己的家庭,就不会这么想了。你们若能过得好,我看着也高兴。”
秋香感觉眼角湿湿的,她伺候了多年的大小姐比她年级还小,却事事为她们着想,从来没有将她们当做下人看待,大小姐是把她们当做姐妹对待了。
何云旗只有兄弟没有姐妹,她以前给佳玉玩得好,后来佳玉嫁到北京之后,她就跟其他的大家闺秀玩儿不到一块儿去,能一块儿玩耍一块儿谈心的,就是她们几个了,就算是亲姐妹,也没有她们相处的时间长,不是姐妹胜似姐妹。
笑闹够了,何云旗整理整理头发,对书墨说:“你再去检查检查可有漏掉的,我们这次出去可能要多住些日子。”
书墨哎了一声,提着裙子出去了。
秋香为何云旗整理整理裙摆,问:“这件事要不要跟老爷说一下?”
“不用,父亲刚刚上任,别让他为了我分心。”
何云旗一声不吭地搬到了亲身母亲留下来的宅子里,别人问起缘由一概不说。不过,已经有精明的人猜到了,定然是因为这次的事情,继母女彻底决裂。你想想看,何主任走之前就交代了何家大小姐的婚事自主,怎么他才走了不到两个月,陶氏就张罗起继女的婚事,难道不是趁着何主任随意将继女打发了?
这个陶氏看起来温婉娴静,心思真歹毒啊!
原本看中何明泽的人家也都打消了念头,连一起生活多年的继女都能下毒手,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不定要受多少磋磨呢!
等陶氏从蔡夫人嘴里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评价时,气得连摔了两个茶碗。
蔡夫人隐在茶碗后边的脸上满是嘲笑,放下茶碗后一脸的同仇敌忾,“外边那些人都爱嚼舌根,表姐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们知道你是好心,表姐放心,我出去就跟你辩白辩白。”会替你说话才怪!
陶氏烦躁地不行,闻言冷哼一声:“这主意当初还不是你提出来的!”
蔡夫人被噎了一下,随即变了脸色:“表姐怎么还埋怨起我来了,我不也是为了表姐和表外甥好。今天我坐的时间不短了,家里还有事等着我呢,我这就走了。”然后施施然走了。
气得陶氏只能干瞪眼。
何云旗不告状,但有其他人第一时间将事情告诉了何明哲,气得何明哲太阳穴直突突。他万万没想到,陶氏竟然在他刚走没几天就开始作妖,真是小看她的胆子了!
何明哲写了一封信,在信中叮嘱了女儿一番,让她安心待着,等他安稳下来了,就将女儿接到北京来,北京的青年才俊可比杭州多的多了,来了也能好好挑挑女婿。
至于陶氏,哼,就好好的在杭州待着吧。
何云旗接到信后,问秋香:“是谁给父亲写信的,这嘴够长的。”
秋香笑道:“嘴长的那是狗,大小姐你怎么能怎么说张管家呢。”
张管家就是何府的大管家,被何云旗留在何府主持大局。
何云旗也笑道:“我要跟张叔说去,你骂他是狗。”
“我可没说,是您说的。”
何云旗也知道张管家是得了父亲的叮嘱,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没将父亲说的接她去北京的事情放在心上。
虽然何云旗离开了何府了,陶氏还以为自己能重掌管家大权呢,谁知道府里上上下下还是按照何云旗定的规矩办,她说什么根本没有人听,连她想从账上多支些银子给娘家侄子办婚礼,账房非说要大小姐的条子才可以。
气得陶氏回去将茶杯又摔了两只,这一套茶具只有六个茶杯,如今只剩下两只了,这种好的茶具必然配套才好看,于是陶氏让小鱼去库房换一套新的过来。
不一会儿小鱼就捧着一套茶具上来了,陶氏皱皱眉:“怎么这么素,质量还这么差,给我换那套釉里红茶具来。”
小鱼捧着那套茶具有些为难,那套釉里红茶具可是何老爷珍藏的精品,就是老爷也不会轻易使用的,“那套在库房里锁着呢,库房钥匙在大小姐那里呢。”
陶氏手一掀,小鱼手里的茶具哗啦啦摔了一地,“大小姐大小姐,她都搬出去了,这个家是我做主!”
然并卵,并没有人听她的。
闹到最后,陶氏也不敢去跟何云旗要钥匙,只好让人又送了一套普通的茶具来。其实这一套也不普通,只是之前陶氏用的那套茶具是何明哲喜爱的,后来何明哲搬出正房,但茶具留下来了,有了比较才有伤害。
何云旗遥控着家里的事情,陶氏非但没讨到便宜,还在下人面前丢尽了脸面,于是又装病躲起来了。
这一天,是何云泽休息的时间。
何云泽年前考进了求是大学堂,陶氏命人早早的就去门口接着。
等到了家,陶氏围着儿子团团转,又是端点心,又是倒茶水的,忙得不亦乐乎。
何云泽在学堂里都是自己生活的,对于母亲的殷勤有些不习惯,忙道:“母亲,我不饿,你别忙活了。”然后在大厅里找了找,问:“我姐姐呢?”
陶氏脸上有些不自在,“你姐有事,还没回来呢。”
何云泽哦了一声也不再问,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姐姐有多忙的。
等到晚饭的时候,还是没有看到何云旗,何云泽诧异了起来,因为有兄长的叮嘱,他姐姐从来都是天黑前回家的,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姐姐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不我出去找找?”
陶氏按住他,“你姐姐天天出门,还带着那么多人,不会有事的,你先吃饭吧。”
何云泽将信将疑,跟陶氏说:“母亲,我想吃你做的面条了,你去给我做一碗好不好。”
陶氏看着一桌子菜,说:“这一桌子还不够你吃啊,等明天我再给你做。”
何云泽撒娇道:“我就要现在吃嘛,母亲你给我做一碗吧。”
陶氏拿这个儿子没辙,只要去厨房给宝贝儿子做面条了。
等陶氏走了,何云泽拉下脸来问伺候的小丫鬟:“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都从实给我说来!”
小丫鬟口齿伶俐地将那天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说完才发现说的是二少爷的亲生母亲,吓得立即闭上了嘴。
何云泽脸阴的能拧出水来,问:“姐姐是住在哪个宅子里?”翟氏的陪嫁宅子有两个,何惠馨有一个,何家还有一个。
小丫鬟报了地址,何云泽连饭都没吃,就出门了。
等陶氏端着一碗面条回来的时候发现儿子已经不见了,问伺候的小丫鬟:“二少爷呢,吃饱回自己院子了?”
小丫鬟支支吾吾地说:“二少爷似乎是去找大小姐了。”
陶氏大惊:“谁告诉二少爷的?”
小丫鬟低着头不敢吭声。
这边,何云泽坐着马车到了何云旗住在城西的宅子。
到了宅子门口,却不敢进去了。
还是门房认出是何家的马车,急忙应了过来。
何云旗正吃着晚饭,就听丫鬟来报,“二少爷来了。”
“他怎么来了?快带进来。”话音刚落,何云泽已经一只脚进来了。
“姐姐。”
何云旗站起来笑道:“怎么这么晚来了,还没吃晚饭吧,我也刚开始吃,一块儿吃吧。”
何云泽张张嘴要说什么,何云旗就打断了他,“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再说。”
何云旗因为一个人吃,所以只要了一道肉菜一道青菜一碗汤,然后配一碗米饭就是一顿饭。
何云泽已经十多岁了,饭量越来越大,何云旗又让厨房多炒了两个肉菜送过来,还说:“今天先吃清淡点,等明天我带你是好吃的。”
看看桌上简单的四菜一汤,再想想家里满桌子精致的吃食,觉得有些食不下咽。但见何云旗吃的香,不自觉的胃口也开了。
酒足饭饱,何云旗还拉着弟弟在院子里转悠了两圈,“你在学堂里吃饭完也要站起来活动活动,不然不好消化,尤其是晚上,你读书比较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让我们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