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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林中再会 兵戈相见

辞别黄缨之后,李天成便出了西门一路向金谷涧行进。翻过一座小山,已在一片松树林中走了半日。从一进树林开始,天承就感到有一双眼睛在时时盯着自己,几番搜寻之下都没有结果,天承只当是山林中的野兽,也就不再计较。

腊月里,还能带着绿色的恐怕也只有这些松树,天承边走边发着感概。说来奇怪,这些松针长在树上时都是绿色且柔软的,可一旦脱离了根、落了地,绿色便会退为黄色,最终成为一根坚硬无比的刺。天承想,如果师傅依然在世,自己就还有可以依靠的大树,那么现在必定还待在镜山上过着悠哉游哉的生活,可是现在这棵大树倒了,就如同这一枚枚脱离了根基的是松针,自己迟早会像它们一样变得坚强无比的。

天承一边想一边紧赶着之路,渐渐地,似乎听见远处有马蹄声传来。忽然间,一只梅花鹿从树林中蹿到了天承身前不远之处,与他对视了片刻,便又一头钻进了枯萎的灌木丛中,仿佛是受了惊吓。没过多久马蹄声就由远及近到了跟前,马上坐着一人,看样貌四十来岁,一缕长髯散满前心,颇有些道骨仙风。只见他左手握着一张弓,右手勒住了缰绳,四下搜索着,看来是追逐梅花鹿而来的。忽见灌木丛里传出动静来,马上的人轻轻的从箭袋里的抽出了一支箭,搭在弓上,对准灌木丛深处,缓缓地将弓弦拉满。

天承偷偷地看着,心里替那只梅花鹿担忧,只盼它早点发觉,赶紧逃离了虎口。天承并不知道,眼下他自己和那位张弓搭箭的人都和那只小鹿一样,早已被别人的箭矢对准了,只可惜小鹿尚且知道找地方躲藏,他俩却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

只听到“喷!”一声弓弦响,马上之人的箭还未射出来,却是另有一支箭从梅花鹿藏身处疾驰射而出,直奔骑马者的咽喉,此个人反映倒也神速,眼见一点寒星闪烁,脖子一歪,竟然躲过了这一支暗箭。人虽躲过一劫,马却受了惊,一声嘶鸣前蹄扬起老高,将马上的人掀翻在地,与此同时,灌木丛中和树林中跳出来三个手持大刀的黑衣刺客,为首的一个刺客大吼道:“石崇!受死吧!”话音未落便一跃而起,朝着还未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的石崇一刀劈了过来,眼看他就要被这一刀劈为两半,一柄长剑不知从何而来,瞬间横在了石崇身前,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这一刀。

原来,天承眼见骑马者遭遇暗算,虽然侥幸躲过,但他知道刺客马上便会现身,更大的危机还在后头,便疾步窜行而来,才从刀口下救了石崇一命,但眼下危险并未解除,这三个刺客仍旧虎视眈眈,这时石崇已经站起身来,看样子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受惊不小,但是马上就摆出了迎战的架势,只是手边没有合适的兵器,只能暂时把那张弓握在手里作防身之用。

三个刺客相互一使眼色,同时向石崇袭来,天承自然不会让他们得手,挥舞起手中的宝剑力战三人,这三个刺客都不是等闲之辈,一交上手,天承就看出来都是拜过师的人,学艺也绝不是一天两天,他们的目标也十分明确,就是要置石崇于死地,所以每一招都是奔他要害而来,幸好这石崇也有些功夫,再加上天承前挡一下、后接一招的保护着他,三个刺客一时间还真难以得逞。

暗杀讲究的就是的出奇制胜,这三个刺客已在此地埋伏多时,本以为可以一箭得手,就算不能立时射死石崇,三人一哄而上,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杀死在当场。岂料半路竟杀出个程咬金来,而且功夫还在几个人之上,看来这次是难以得手了。

领头的刺客正欲下令撤退,忽然又有三个人从天而降,在场的人都倍感意外,天承仔细一辨,竟然是昨天在客栈结识的马公子,身后还带着两个随从。这种时候能够遇上熟人真是再好不过了,天承高兴地迈步上前说道:“马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待他来到近前,才看感觉这位马兄弟眼神中似带着杀机,上次见面时孱弱胆小的气质全然不见,手中握着一柄出鞘的长剑,对天承地询问也置之不理。

天承隐隐地感到气氛不对,正想要问个究竟,不料黄缨突然将手中的长剑一抖,对准天承分心便刺,好在天承早已有所防备,他一拧身子,长剑斜着刺穿了他的衣襟,天承抬宝剑将黄缨的剑锋向外一磕,前胸的衣服“刺啦”一声被挑开。

“马兄!?你这是!”不等天承说完,黄缨将手中长剑一横,向他拦腰斩来,天承一哈腰,长剑贴着后背划过,又将他背上的衣服割开一个大口子。天承不知道这三个人和先前的三名刺客是否是一路的,但眼下自己和石崇已捆在了一起,要杀死他就得先过了自己这一关。

领头的黑衣刺客本以为这个姓马的是天承的朋友,是专程赶来帮忙的,如果是那样就形成了三对五的态势,刺杀石崇的计划就彻底落空了,可这姓马的一出手就奔着对方而去,既然不是敌人就暂且当作是朋友吧,这下变成了六对二,形势一瞬间倒向自己这边,一不做二不休,那就把两个人统统杀掉,好回去向孙大人交差,想到这儿,他再次向两个同伴发出信号,三人卷土重来对石崇发起攻击。

此时,天承已与黄缨等人交战了多个回合,在他看来,这两个随行的打手都是武功平平之辈,加在一起或许敌得过一个黑衣刺客,但马兄弟的功夫可当真不简单。正如天承所见,黄缨的剑法的确了得,她掌中这柄长剑,剑身窄而薄,份量很轻,所以出招收招如闪电一般迅捷,而薄薄的剑身使宝剑具有极强的弯曲能力,剑锋可刺,剑刃横着可以砍、竖着可以抽,这样一来,宝剑便同时具有了鞭的特性,威力更是远在这两种兵器中的任何一种之上。黄缨修炼的也并非是寻常的剑法,而是专门为使用这种特殊兵器所修炼的另类剑法。

天承在学艺的时候曾听说过这种剑法,穆信称他为盘蛇剑法。这种剑法攻中带守、守中有攻,剑锋所向变幻莫测,因其重速度轻力量,所以修炼者多为女性,但要修炼盘舌剑还必须配以应手的兵器,普通的长剑坚有余而韧不足,剑身几乎不能弯曲,是发挥不出威力的,因而这盘蛇剑是诸多剑法中颇为难练的一种,也是极为难缠的一种。

这黄缨的剑法虽不敢说出神入化,可也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只见她转动身形,飞速地甩动着的长剑真的如蛇信子一般灵动、狡黠,剑刃所射出的寒光仿佛编织成一张网将天承牢牢地罩在其中。天承只恨自己当初不专心学艺,遇上高手便现了原形,这会儿只能疲于防守,完全没有反击的余地,更别说保护别人了。他偷眼看看身边,那个叫石崇的人也在于三个黑衣人缠斗,不过他的对手显然没有自己面对的敌人强大。或许,此刻自己的处境比他更为险恶!

天承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就在一天前,自己还和这位马兄弟亲切地道别,当时他还只是个需要别人出手相助才能摆脱恶霸纠缠的孱弱之人,怎么才短短的一天,就变成了身手不凡的杀手呢?这些人和那个叫石崇的人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要他的命,可既然这样,马兄弟三人又为什么一直围着自己下手呢?难不成马兄弟和那三个黑衣刺客不是一路?他们就是为了置自己于死地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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