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庄梦蝶寄存的那匹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只不过是谷万里的第一印象罢了。
因为那个粗心的小二一见谷万里衣饰光鲜,出手痴绰,又是说是为她家萧公子领马,便先入为主的将一位肖公子寄存的客栈的俊美牵给了谷万里。那匹骏马高挑结实,四肢粗壮,不难看出是一匹好马。谷万里也自然不疑有它,牵着就要往外走。
谁知马槽内的另一匹马忽然咬住了谷万里的衣领,死活不放开。谷万里正在为难时,肖家的小厮也来领马,看到谷万里牵着他家公子的马,不由大惊。
谷万里听他一说了来由,也不由和他面面相觑。这是那糊里糊涂的店小二这才发现此萧公子非彼肖公子。而咬着谷万里不松口的那匹马,才是庄梦蝶那日以萧公子之名寄存在这里的马。
谷万里诧异的上下打量这匹其貌不扬的普通马儿,又有了之前那匹好马做对比,顿时难掩她眼中的失望。那匹马似乎也看出谷万里对它的不屑,立刻冲着她的脸就是一吐气,喷了谷万里一脸的口水。
谷万里悻悻地牵着这匹脾气不小的马儿返回王府,不过心中还是有些惊奇,为何这匹马当时会咬住她的衣领?莫非它知道她是奉了主子之命来带走它的?
刚回到王府门前,忽然一阵马蹄声从身后传来。谷万里一回头,见是庄非鱼已策马奔来,到了她的身边竟还停下了。
庄非鱼不经意的打量了一下那匹马,不以为意地看向谷万里,问道:“你怎么没在王府里好好照顾三殿下?”
“啊,奴婢……奴婢……”
庄非鱼出现的太过突然,谷万里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她为何放着有病在身的主子不理,却独自外出去牵了一匹其貌不扬的马儿回府,这一看就非常的不合情理。
所幸庄非鱼只是稍稍的看了她一眼,便没再追问下去。谷万里暗松一口气,将马交给看门小厮,便领着庄非鱼前往庄梦蝶的卧房。
“你准备收拾一下,本殿下要带三殿下去出一趟远门,寻神医医治。”庄非鱼忽然淡淡地对谷万里说道。
“啊?!”谷万里被庄非鱼突然这么一吩咐,不由吓了一大跳,庄梦蝶根本就是装疯装病她是知道的,这庄非鱼非要带着庄梦蝶出远门寻神医,这找不到神医还好,万一真的那么不打巧,给找到了,神医总还不会隐瞒庄梦蝶根本就没疯没病这一个事实吧。更何况,别说是神医了,到了外面,找个有点医术的医师,估计也会立刻识破庄梦蝶的伪装吧,到了那个时候……
“谷万里你干嘛吓成这样?”庄非鱼冲着谷万里别有深意的微微一笑,接着慢悠悠道:“你紧张什么,又不是今日便起程,最快也要到后天,你有充足的时间准备收拾一下东西。”
谷万里自知失态,急忙连连称是,不敢再多加言语。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庄非鱼这次清醒过来了之后,和往日不一样了,再也没有以前那种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了,而是无形之中给人一种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快至庄梦蝶的卧室门前,谷万里下意识的先行了一步,带有一点示警性冲着房里喊了一声道:“主子,二殿下来看你了。”
庄非鱼走入屋中,庄梦蝶静坐在床畔,低垂着头,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庄非鱼默默地看着庄梦蝶,忽然目光一柔,走上前轻轻的握住庄梦蝶的双手,柔声道:“梦蝶,二皇兄带你去花园走一走好不好?”
说罢,庄非鱼轻轻地将庄梦蝶扶了起来。庄梦蝶木讷地随着庄非鱼走出屋外,谷万里不放心的想要跟上,庄非鱼却回过头来,慢慢地说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退下吧。”
谷万里暗暗一惊,下意识的看向庄梦蝶。庄梦蝶面无表情,眼中没有半分波澜,若不是谷万里知晓她的主子确实无事,只怕也会以为庄梦蝶是真的失了心智。顾及到自己的下人身份不能逾越,谷万里只得遵命,心中却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庄非鱼牵着庄梦蝶的手来到了王府的后花园,花园里郁郁葱葱,淡淡的草木花香扑鼻而来,斑驳的阳光穿过树影流泻而下,明媚却不刺眼。
庄非鱼似乎心情奇佳,他随手摘下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轻轻地别在庄梦蝶的发鬓上。指尖不经意的划过庄梦蝶的脸颊,便无限眷恋般轻轻的抚摸着,迟迟不肯离开。
“梦蝶,若是原本的你,大概会气极败坏的把这朵红艳艳的花扔到地上,然后说你不喜欢这么俗气的打扮了吧,确实,你最喜欢的并不是这种明艳的颜色。可此刻你却这般乖巧听话,不会做出半分令我不悦的举动来。”庄非鱼看着庄梦蝶,轻柔地笑着自言自语道。
庄梦蝶微垂眼睑,一语不发。
“梦蝶……”
庄非鱼将庄梦蝶轻轻的带入怀中,俯在她的耳畔轻轻道:“我知道只要找到了神医便能治好的病,到时候你便又是我以前的三皇妹了。虽然我也知道以我们如今的身份,根本就不能离开故清城,那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不能看着你一直这样下去。我已经计划好了我带偷偷带你走,我已经给天璇王留了信,等治好了你的病,我们再一同回来请罪……”
庄梦蝶闻言心中微微一动,心跳失控一拍。不仅仅是因为庄非鱼柔声细语的关切,更因为她知道如何庄非鱼带着她私下逃离故清城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梦蝶,我也知道此行冒险,可是为了你我也要赌一把。我和谷万里说我们后天出发,其实我连她也瞒着了,为免夜长梦多,我今夜便悄悄带你走。”
庄梦蝶顿时思潮翻滚,若庄非鱼只是言语上设计探试她一番便也罢了,若他真的有意实施,那便非同小可!她自己根本就是装疯,这事情一旦闹开来绝对难以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