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庄梦蝶就是庄梦蝶,庄梦蝶是那个他一心一意想要护着的人,不是一个木偶,不是一个孩子,他一直要护着的庄梦蝶那一颦一笑都是独一无二,只属于庄梦蝶所有。
这世间再也不能、也不会再有另一人拥有,所以,如果庄梦蝶发了疯,失去了心智,那么她便再也不是他所熟识的庄梦蝶!
庄非鱼用复杂的目光凝视着庄梦蝶,他的眸中有怜惜,有痛苦,有后悔,但也有杀机。
当她的任性,她的心机,她的狡黠,她的固执……她的一切都消失不见时,那个人还是庄梦蝶吗?庄非鱼无法容忍这样一个假冒的庄梦蝶存在,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让她消失,哪怕一生都被这份痛楚纠缠不休!
谷万里领着一名老太医走了进来,那名老太医向庄非鱼行礼后便开始为庄梦蝶号脉。停了半晌,老太医向庄非鱼禀告道:”回二殿下,三殿下她脉象不稳,心神不宁,心力交瘁,不过并无大碍。只需好生调理,不要劳心劳力,恢复了平常心,便可不药而愈。”
庄非鱼闻言皱起了眉头,道:”本殿下也知这是心病,但既然叫你来,就是要你想法子治好她。”
老太医微微摇头道:”二殿下,心病还需心药医,恕老臣无能无力。”
庄非鱼恨恨地一甩袖,虽然心中恼火,但也知这种事没办法强人所难。于是,他冷冷地对老太医说道:”这件事,本殿下不想让旁人得知。”
“老臣明白。”老太医起身行礼道。
“退下吧。”庄非鱼疲惫地挥了挥手。
谷万里领着老太医下去开药方,庄非鱼若有所思地坐到床畔,再次轻轻握住庄梦蝶的手。
“我也只是抱了一线希望……看来,不请神医,只怕真的不行了……”
庄梦蝶仍然毫无反应,庄非鱼也已经放弃了从她身上得到回应,自顾自的喃喃着道:”只是那来历不明的神医也不知道身在何处,但他之前能医得好杨璟玥,定也能医得好你,只是不知道即便寻到了这神医,他又是否愿意出手相助?当日神医是为了离火珠而来,如今天璇应该是再无离火珠了。”
握着庄梦蝶的手蓦然收紧,庄非鱼再次将她拥到了怀中,像小时候哄庄梦蝶睡觉一般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低低地说道:”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哪怕是寻遍天涯海角,我也要寻到神医。如果神医不愿出手相助,就算是强求我也定要强求得来。”
阴森压抑的话语中透着一丝不顾一切的坚定,完全不像恢复了神智后变得更加内敛的庄非鱼。
不知道是庄非鱼关心则乱,亦或又是一番有心试探,庄非鱼一反常态的表现出了几分焦躁。
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大概,也只有庄非鱼他自己才知道了。
谷万里拿着药方嘱咐下人立刻去抓药,便匆匆忙忙地奔了回去。庄非鱼听到谷万里的脚步声,随即放开了庄梦蝶,站起了身。
“你好生照顾三殿下,有任何变化立刻命人通知本殿下。”庄非鱼话语淡淡道。
“是。”谷万里急忙点头应道,她不知道为何庄非鱼恢复了神智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如果是以前的他,他绝对不会这般冷漠地对待他最在乎的庄梦蝶。
莫非,二殿下还是在怪主子当初给他喝下了那一杯醉黄泉?可若是当真如此,当初听闻主子在皇宫里失踪,他便不会……
罢了,罢了,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把主子照顾好吧。谷万里连忙收回了乱七八糟的思绪,如今的庄非鱼明显变得让谷万里感到陌生,所以谷万里即便是庄非鱼的心腹,此刻也不敢多问些什么。
庄非鱼又细细嘱咐了一番,这才策马向皇宫奔去,随着渐渐逼近皇宫,庄非鱼脸上山雨欲袭的寒意也更加浓郁起来。
庄非鱼走后,谷万里来到庄梦蝶的床畔,轻轻伸手为庄梦蝶紧了紧被子,看着她呆滞的目光,忽然眼眶一热,当即跪倒在床畔,低低的哽咽了起来:”主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忽然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谷万里的手,谷万里一怔,慌忙抬头。只见庄梦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神中的混沌早已不复存在,依然往日那双清如水晶的灵动眸子。
“主子!你……你……”
谷万里惊喜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愣了愣,慌忙下意识地看看四周,关紧了门窗,这才又奔回庄梦蝶身边,激动地紧握庄梦蝶的双手道:“原来主子你真的是装疯,这太好了!”
庄梦蝶微弱的一扬嘴角,自嘲般低低地说道:“我倒希望这疯不是装的……”
“主子,你……?”谷万里闻言心里难受道。
庄梦蝶缓缓的闭上了双眼,那时……真的是真心忏悔,只是那份真心之中也有着小小的心计:如果真的撞到头破血流,也许大皇姐会一时心软而原谅我也说不定……所以,才明知危险也冒险一试。
其实,那时候的心情完全被厌世的悲戚感所充斥,真的想就此撞死算了,可以一了百了……
只是,还没等来大皇姐的怜悯和原谅,却迎来了庄非鱼的试探。连在那种时刻,自己也本能的伪装起来,在庄非鱼的面前哭的肝肠寸断,因为庄梦蝶心里知道,或许,那会是离开天牢的契机。
也许当时的哭喊也有几分真心实意的追悔吧?才会连平日里精明的庄非鱼也被骗过,连庄梦蝶自己都有些意外会喊出那样的话,会哭的那样凄惨,一发不可收拾……
“幸好那个老太医没有看出破绽,不然就麻烦了。”谷万里后怕地拍拍胸口道。
庄梦蝶深邃一笑,淡淡道:“小谷,你以为那太医没有看出来?他看似断症,实则什么病情也没有说出,只推脱心病二字就搪塞过去。我如今好歹还是个殿下,他哪有胆子敷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