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心中那份不甘依然在驱动着永不服输的斗志,我庄梦蝶便能一路嘶咬至咽下最后一口气。成败盖棺才定论,我庄梦蝶绝不会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就放弃自己豁出命也要去争取的一切。
我不能!为了自己不能!为了庄非鱼,我更不能!
真真默默地看着庄梦蝶眼眸中忽闪的不灭之火,那是一只会卷土重来的猛兽才会拥有的目光,回想起庄梦蝶满含恨意怒瞪李秋水的场景,真真漠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松动。
“将三殿下押送回宫。”再度开口的真真,语气依旧冷静沉着,与方才同庄梦蝶交谈前没有任何异样。
领命的侍卫马鞭一挥,驾起囚车,真真目送庄梦蝶的囚车渐渐走远后,慢慢抬手勾了一下。一名队长打扮的侍卫急忙走上前来,真真俯耳对他说了几句话后,那名队长的脸色蓦然一变。
“可……可是……那可是三殿下啊……她……”队长惊得都结巴了,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关在囚车中,她便不是什么殿下。”真真目光一冷,继续说道:”囚车中的一具尸体,她也没法开口喊冤,更无法指证你,你慌什么。”
队长犹豫了一下,抬眼偷瞄了一下真真的表情,看到真真冰冷阴翳的目光中覆满杀机,他知道,如果此刻他敢拒绝,只怕自己反会被灭口。
于是,那名队长不敢再多加犹豫,应了一声便领命而去。
“三殿下,莫要怪真真心狠手辣。”真真看着队长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真真知道你说的不错,也正因为如此,真真才不能再留你,你知道的这些,真真绝不敢冒险再让任何人知道。”
真真虽然和李秋双一同来到这天璇皇城时日并不算久,但她依旧不敢低估这几个庄氏皇族的人,更何况,那三殿下庄梦蝶在天璇王心中的位置,也不知道她们这些人可以妄自揣度的。
为免防备之心较为薄弱的李秋双被卷入狂澜而不自知,真真来到天璇后可是为了她暗中操了不少心。而庄扶摇当上天璇王妃之后,李秋双与庄扶摇的正式对峙令真真更加不敢松懈半分。
所以,她不能再让庄梦蝶也对李秋双不利,哪怕李秋双来到天璇后确实真的曾把庄梦蝶当成朋友。为了李秋双,她什么都可以做,哪怕他日会因为此事而被李秋双记恨,她也在所不惜。
庄梦蝶此刻还不知道真真已经对她暗下了杀手,她在囚车之中冥思苦想着,强迫自己不能被绝望侵噬,告诉自己绝不能就此放弃,她还要再努力一次。哪怕现状已经坏至最坏,但只要活着,便不能轻言放弃!
“我庄梦蝶绝不能在此落败……一定还有其它办法……我一定还能再想出办法带走非鱼……”
像是在自我催眠一般,庄梦蝶对自己喃喃地说道。
忽然车身一颠,庄梦蝶微微回神,却倏然惊觉囚车外的侍卫已经不见踪影,而囚车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迅速往前冲去。
庄梦蝶慌忙回头,拉车的两匹马儿不住狂奔,却没有驱车的马夫。不知何时起,所有押送她的侍卫已经全部消失,只留下了被关在囚车中的她和两匹狂奔的骏马。
车轮碾过一块凸起的石块,车身剧烈一颤,险些滑入道坡下方的河流。而那两匹马拼命的向前方奔去,囚车内的庄梦蝶完全不受控制的随着颠簸而不断的撞向车身。
庄梦蝶在意识到周围的侍卫全部消失时,便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于是她尽量控制住摇晃的身体,将手镣的锁链快速缠绕到一根车栏上,反手一套,将自己与这根车栏牢牢的绑在一起,以防在碰撞中被撞晕而失去意识。
马车越来越快,风声,马蹄声,车轮碾过石块的颠簸声不停地在耳畔呼啸着,庄梦蝶紧紧地抓住车栏,强迫自己在呼啸的劲风之中睁大双眼,看清前方任何一个细微的场景。
她迅速的在脑中分辨着这条路会通向何方,哪里会有逃脱的生机,以及,哪里会是丧命的鬼门关。
这并不是返回故清城的路,若是相反方向,以道路的不平坦度来看,如今骏马疾驰的这条路应该是通向山谷。若马车奔上山道,以现在这样的速度坠入山谷,那么等待着自己的只会是车毁人亡。
庄梦蝶当下不作二想,如果在马车奔上山道在坠入山谷时车毁人亡,那她宁可在此时便车仰马翻,至少落下河流还能有一线生机。
于是庄梦蝶立刻侧了侧身子,将重心偏向囚车的一角,当车身颠起时蓦然一撞。马车落地后继续狂奔,直至下一次再度颠起!几乎看不出区别的细微偏差在庄梦蝶一次又一次不顾一切的重重撞击后,车轮渐渐偏向了道路旁的滑坡。
虽然与最初相比只是毫不显眼的偏差,但是庄梦蝶知道前方会有一座石基,只要车轮能与大道滑坡近在咫尺,车轮边缘必然会撞上那块石基。到时失控的囚车与坚石相撞,车身一定会受创,就算不至车身断裂,也会有几处破损,到时庄梦蝶能逃出囚车的机会便多了几分。
庄梦蝶记忆中的石基果然就在不远处,她紧紧的抓住车栏,在眼看要撞上石基时本能的一闭眼。
“轰”的一声巨响,仿佛被劲风卷入风眼正中一般,庄梦蝶的身体被蓦然一甩,几乎在感觉到痛楚的一瞬间,庄梦蝶便完全的昏死了过去。
唯一残留在脑海中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不能死!
身体轻飘飘的,已经感觉不到痛楚,又或者是麻木了毫无知觉,整个人仿佛浮在了空中……这种似乎很熟悉,很熟悉,恍若隔世,却又仿佛还在昨天……还记得那一年,她在梅园拿着新折的梅花追着她的母皇,而后便落入了冰冷刺骨的湖水里……
“梦蝶,你看看你,天凉了也不知道加件衣裳……”带着宠溺的责备语气在耳畔响起,那声音,那语调是那么的熟悉,二皇兄……那是二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