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梦蝶惊得一跳,但很快,一只手掌带着让她熟悉的体温已经搭上了她的肩头。庄梦蝶刚才全身绷紧的精神又立即放松了下来,她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那温暖的手是属于谁的。
除了庄非鱼,又有谁会大半夜的造访她的府邸,还在她的卧房等着她?
庄梦蝶卸去了脸上从允王府带回的冰冷漠然,换上了一副笑脸,回过头便看到庄非鱼正凝视着她,似乎想要看穿她此刻的内心所想。
庄非鱼那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的剑眉微微蹙着,不知道是因为等了许久不见庄梦蝶归来而不悦,还是因为从下人的嘴里听到她被允王请去允王府赴宴而不悦,又或者是因为她此刻身上还未散去的酒气?
“二皇兄肩膀上的剑伤可伤得不轻,不好好在自己的府邸养伤,怎么这么晚了还到梦蝶这边来?”瞧出庄非鱼脸上的不悦,庄梦蝶拉下他还停留在她肩膀上的手,往窗台不远处的案桌走去,边走边轻笑着问道。
“若我不来,又怎么知道你又喝了这许多酒?梦蝶,你身子不好,医师都说你不该饮酒,可你偏偏是说不听。”闻着庄梦蝶身上散发出的酒香,还有案桌上倒着的酒盏洒出的酒渍,庄非鱼用责备的目光看着庄梦蝶,可触及她投来幽怨的眼神,又自觉自己把话说过了,庄梦蝶身子弱,全是因为年幼时的落水,这是她心底深处的伤。
“梦蝶,你……”庄非鱼说着拿过茶壶,替庄梦蝶倒了一盏茶,递到她的手上。
“二皇兄,梦蝶以为二皇兄是最了解我的,你也知道我好酒,离了酒一日都不得自在,别人若是劝我少喝便也罢了,你也来劝阻我,梦蝶的事,二皇兄今后就少管罢。”
未给庄非鱼说完接下来的话的机会,庄梦蝶突然冷下了脸,与刚才笑着问庄非鱼怎么来了的判若两人,挥袖将庄非鱼递过来的茶盏拂开,茶水泼了庄非鱼一身,庄梦蝶用又冷漠又幽怨的语气抱怨道。
庄非鱼不语,将手中的茶盏放回了案桌上,侧身到一边用手拂去衣袍上的茶渍。就在这会儿,庄梦蝶又一改冷漠的面容,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走到庄非鱼的身旁,边替他擦拭衣袍上被茶水弄湿的地方,边低声道:“二皇兄若是真心喜欢梦蝶这个人,就别让梦蝶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的,梦蝶若是变了,和二皇兄府上那些歌姬侍女一样对二皇兄惟命是从,那梦蝶与她们又有何分别?”
庄非鱼向来不是那种偎红依翠的风流之人,他知道庄梦蝶这么说不过是在拿话气她,但看到庄梦蝶一脸哀怨的神情,以及她投来那盈盈似水的目光,他对这样的庄梦蝶心疼不已,哪里还会去计较她说了些什么。
只要对象是庄梦蝶,不管她说什么,再能说会道的庄非鱼也只有败下阵来的份,他无奈的摇摇头,苦笑着拉过庄梦蝶替他擦拭衣袍的手,柔声道:“二皇兄再也不责备梦蝶了,只要梦蝶喜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二皇兄什么都依你。”
庄梦蝶要的就是庄非鱼这句话,听到庄非鱼这么说,她顿时眉开眼笑,娇笑着在庄非鱼的胸口上轻轻推了一把,道:“我就知道,二皇兄最是疼梦蝶的了。”
庄梦蝶不管是怒还是喜,她的一颦一笑在庄非鱼看来都风情无限,魅惑人心,庄非鱼不觉已经看呆,但随着庄梦蝶伸过来的手,酒香更浓,那是庄梦蝶在允王府时手一颤散落在手背上的,回了自己的府邸还未来得及洗手。
庄非鱼还是担心庄梦蝶的身体,轻叹了一口气,揽过庄梦蝶的肩膀,再次试图解释道:“我只是你这般乱饮酒伤了身子,想劝你少饮些酒,好好养好自己的身子。如今虽然母皇过世,庄扶摇也背上了投毒弑母的罪名逃离皇城,可也不算大局已定,你向来身子弱,又没有武功傍身,我也是担心你才说这些话,你……”
“二皇兄。”庄梦蝶娇嗔了一声,打断了庄非鱼的唠叨,“梦蝶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些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庄梦蝶说着转身就往内室走去,许是庄梦蝶在允王府陪着杨璟玥疯玩了许久真的累了,又或者是饮多了酒,酒意上来有些迷糊,她转身往内室走的瞬间竟然有些站不稳踉跄了一下。
庄非鱼眼疾手快立即拉住了庄梦蝶的手,扶着她站稳。却在拉住庄梦蝶手臂的瞬间看到庄梦蝶吃痛地皱了皱眉头,庄非鱼对自己的力道自然是清楚不过,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即便来得突然,也不至于会弄疼了庄梦蝶。
他当即掀起了庄梦蝶的衣袖,看到了庄梦蝶手臂上那一道被杨璟玥不小心用剪刀划下的伤痕,尽管庄梦蝶回房前已经上过了药,但此刻的伤还是十分地显眼。
“这是怎么回事?”庄非鱼看着庄梦蝶手臂上的伤,心疼地问道。尽管伤口算不上深,过几日便可痊愈,可庄非鱼看着心里却难受不已,他小心翼翼呵护着的人,怎么能让她受了伤而不知?
想到自己到庄梦蝶府邸寻她时,府里的下人说庄梦蝶应邀去允王府赴宴了,庄非鱼不等庄梦蝶回答,语气不善地追问道:“是在允王府受的伤?允王让人伤了你?!”
庄非鱼俊雅的面容逆着烛光,露出让人胆寒的森然冷厉。胆敢伤了庄梦蝶的人,他一定不会让他好过,哪怕他是大权在握的摄政王,他也不惧,即便此刻不能拿他怎么样,这个仇他早晚也要报。
“是在允王府,杨璟玥拉着我放纸鸢,被他手中的剪刀不小心划伤了。”庄梦蝶轻描淡写地说着,顺势拉开了庄非鱼的手,将衣袖拉下掩住了手臂上的伤。
不等庄非鱼再问什么,庄梦蝶就将自己在允王府,承诺当上天璇国女皇后,要封杨璟玥为王君的事三言两句讲给了庄非鱼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