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皇宫生活了几十年的御医哪里不懂得察言观色,他们听出这二殿下言语里浓浓的威胁之意,异口同声地连称不敢,然后头也不敢抬,一直躬身看着自己的脚尖恭送两位殿下远去。
几个御医进入庄女皇寝宫后不久,天璇国女皇薨逝的噩耗很快便传开,朝野上下一片哀嚎之声。
庄女皇自生辰后不久便身体不适,御医轮番医治都无济于事,在她缠绵病榻,无法亲躬国事的那段时日里,所有的朝政大事都是由摄政王杨承允允王代为打理,摄政王杨承允是庄以沫的亲兄长,而实际上,这位允王也不是从庄女皇缠绵病榻,无法亲躬国事后才开始摄政。
准确说来,从庄女皇失去萧远清后颓唐的那一阵子开始,天璇国的部分大权就已经落到了允王的手中,但由于庄以沫和杨承允兄妹关系向来极好,庄以沫也不忌讳天璇国的大权旁落允手上,毕竟,只要她还在,她的亲兄长就不会不听她的。
而如今,庄女皇薨逝,允王杨承允从暗中摄政转为明面上的摄政,更何况只要庄女皇断气,庄梦蝶和庄非鱼也未能从她的手中拿到传位遗诏和传国玉玺。
庄女皇薨逝的消息传开时,摄政王允王正在朝上和朝臣们商议国事,听闻庄女皇薨逝的消息,年过四旬却气宇轩昂,肤色白净,容貌俊美的允王不由脸色大变。
允王一脸怒容,扔下手中的奏折,腾的一下从皇座上站起来,他大步跨下汉白玉阶,沉声质问那几个来惊慌失措前来禀报庄女皇薨逝消息的几个宫女和御医道:“女皇陛下染病以来一直都有按时服药,怎的会突然病薨?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是怎么伺候女皇陛下的?!”
那几个宫女和御医匍匐跪在大殿上,吓得身子都在轻微颤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怒了允王项上人头不保。
有个较为胆大的御医略微抬头,拿眼角余光悄悄瞅了一眼站在边上神色漠然的二殿下庄非鱼,触及庄非鱼目中冰冷警告之色,他微微一颤,嗫嚅道:“允王请息怒。女皇陛下是,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几个御医是今晨二殿下传唤到庄女皇寝宫前的,又亲眼看到三殿下庄梦蝶从女皇的寝宫中走出,再这之后,两位殿下离去,他们进入女皇陛下的寝宫,发现女皇早已死于窒息。
可想到二殿下临走前交待他们的话,就算借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说出女皇陛下是死于窒息这一真相。倘若自己不顾二殿下的警告,自己人头落地还是小事一桩,搞不好还会连累了全家老少的性命,甚至于整个家族都被拖累。
那个御医的话还未说完,大殿之上群臣哗然。天璇国的文武百官多是女子,是有少数几名男子,一时间大殿之上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庄非鱼看了站在他身旁不远处的庄梦蝶一眼,只见如弱柳扶风般的庄梦蝶那娇美的容颜霎时间浮起悲恸,她那妩媚的双眸也慢慢蒙上一层水雾,随后化作两行清泪缓缓从眼眶滴落,划过脸颊。
庄梦蝶双手绞紧了衣角,带着哭腔颤声道:“是谁竟然敢下毒毒害母皇,母皇一生尊贵,竟落得如此下场,允王,你可一定要查出真凶,不能让母皇含冤而死啊。”
庄梦蝶哭得梨花带雨,庄非鱼明知她这是在做戏,却也在那一瞬间对她怜惜不已。就在庄非鱼看着庄梦蝶哭诉,失神之际,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匆匆脚步声,以及跪地禀报声:“允王不好了,大殿下的府邸走水,随即派人前往救援,但,但整个府邸都沦为火海……”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群臣再次叽叽喳喳起来,在女皇陛下薨逝的当口,大殿下庄扶摇的府邸走水,真的就这么巧合?
大殿之上议论纷纷的声音分为了两派,一派认为是三殿下庄梦蝶下毒害死了女皇陛下,同时放火将大殿下庄扶摇灭口,好让自己坐上天璇国的皇位。另一派则认为这不是向来身体羸弱的三殿下的手笔,也有可能是大殿下庄扶摇毒害了女皇陛下后畏罪自杀。
“谁说是我毒害了母皇?!”随着冷冷的声音响起,一身着浅黄色滚着金边的女子闯入大殿中,她腰悬长剑,发丝有些凌乱,娇美的脸颊上还沾着些许火灰,但依旧不影响她的一身贵气和盛气凌人的傲气。这便是天璇国向来嚣张跋扈的大殿下庄扶摇。
庄扶摇长眉入鬓,一双丹凤眼让她同时具有妩媚和英气,由于她的生父是名武将,她从小便好舞枪弄棒,加之她身为大殿下的嚣张跋扈,身上的威仪一下镇住了大殿上的文武百官。
庄扶摇一双凤眼从进大殿起看也不看那些之前还在议论纷纷的文武百官一眼,她怒视着还在含泪而泣的庄梦蝶,冷笑道:“皇妹少在这里装腔作势,母皇向来不喜欢你,定然是你下毒害死了母皇!”
庄梦蝶虽然不似庄扶摇这般的女皇陛下的宠爱,但庄梦蝶的父亲萧远清风度翩翩,年轻时曾是无数女臣的梦中情人,那些女臣们看到萧远清已逝世,可怜庄梦蝶幼年丧父,加之和锋芒毕露,嚣张跋扈的庄扶摇想比,不少朝臣更愿意倾向于可怜楚楚的庄梦蝶。
庄扶摇的话一说完,还未等庄梦蝶反应,便有朝臣替庄梦蝶鸣不平道:“大殿之上,大殿下怎可如此鲁莽,大殿下说三殿下毒害了女皇陛下可有证据?若无证据,还请大殿下不要含血喷人!”
不过是个臣子,竟然有人敢如此跟大殿下说话,庄扶摇的党羽自然看不得自家殿下受气,当即和站庄梦蝶那一边的朝臣争执了起来。
双方争执不下,庄梦蝶只顾着默默垂泪,一语不发,庄扶摇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更是怒不可赦,她不愿多言,一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凤目中闪过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