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和流景望向那个深不见底的渊谷,也十分担忧他们庄主的安危,可眼下情况危急,花无影又仿佛失了魂一般对那群黑衣女子的动向不为所动。流光和流景连忙拉住花无影,“我们先走,庄主一定会没事的,等他脱了困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他们一行人在水里消耗了太多的力气,如今并不适合正面迎敌,更何况此时朝他们追来的可不是几个人,而是整个木心楼的人,黑压压的一片。
花无影被流光和流景拖着走,她的眼神依旧没有焦距,似乎此刻的她只是一副躯壳。木心楼人多势众,他们眼下的处境确实十分难堪。
“庄主或许只是被急流冲散了,如今整个木心楼的人都往外我们这边来,这更有利于庄主脱身,我们先往下游走,庄主或许被冲到了下游。”花无影如今这个样子根本就无法拿主意,流景回头看了看正在不断追来的人,一边拉着失神的花无影,一边对她认真说道。
他们的庄主,那可是冷九溟,他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出事?
方瑶紧跟在花无影的身后,她一边走一边绞紧了衣摆拧去衣裳上的水,而后俯身从脚上的靴子中抽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上,她虽然小小年纪,但此刻的她一脸的无所畏惧,大有要是木心楼的人追上来,就和她们拼个鱼死网破的架势。
花无影也知道以冷九溟高深莫测的功力,这些危险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就像一粒尘埃一样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但他先是在水月宫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又是耗费大量内力拔开铁栅,还为了阻止黑衣女子刺向她的长剑而手掌受伤。
花无影不知道冷九溟的伤势如今究竟如何了,她只知道,他徒手接剑的伤口深可见骨,他胜雪的衣袖全都被他的鲜血染红了,就连她自己的红衣,也被他的鲜血染上。
后来在激流中,花无影见识到了那黑衣女子闪着异样光泽的手剑,能修炼成手剑的高手,冷九溟却徒手抓住了她刺来的剑,并用出足以使她坠落地洞的力道去拉那剑刃,那冷九溟手上的伤口得有多深,花无影不敢去想。
冰冷的月华染了一身,花无影的脸色似乎显得有些苍白,就好像失血过多的是她一般,她神色凝重,突然止步甩开了拉着她不断往前走的流光和流景,方瑶跟在她的身后也立即止步。
还未等流光流景和方瑶从中回过神来,也不给他们任何询问的时间,花无影转身,冷冷吩咐一声:“你们三人先走!”
“你这是要去找庄主?”流光能理解花无影的心情,他们又何尝不是一样,可是理解归理解,眼下花无影的做法他却不赞同,庄主不在,他必须替庄主看顾好如今这情况不太对劲的花无影。
流景也是一样的想法,连忙说道:“她们如今人多势众,我们还是先避其锋芒,一会再回来寻庄主,庄主一定会没事的。”
“即便相信他眼下没事,我也不能抛下他就这么走了,你们先带方瑶离开。”花无影对着流光和流景笑了笑,清冷的月光下,她此刻的笑容平静淡然,眼眸中似乎有璀璨的星光,仿佛此地没有木心楼的大片追兵,没有任何存在的危险一般。
一袭红衣染上了一身月华,此刻的她没有任何人会觉得她狼狈,她看向他们三人,淡淡地说道:“九溟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有事的,我在此处等他,你们先走一步。”
流光和流景看着花无影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此刻的她身上似乎有一种让他们似曾相识的气质,让人不得不去相信她说的话,这种感觉就像是看到了他们庄主冷九溟。
流光和流景不再说话,如若是此时他们的庄主让他们走,他们也只能遵命行事,而此时的花无影,竟然他们看到他们庄主的影子。
看到流光和流景此刻似乎是在权衡花无影的话,方瑶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望了一眼正在不断逼近的木心楼的女子,仰头看向花无影问道:“就算你相信他一定不会有事,但是你能确定在这里一定会等到他吗?”不顾生命危险的留在这里等一个人,她真的就那么笃定吗?
“因为他是冷九溟。”花无影回答方瑶问题的同时转过身,站在树下的花无影此时显得异常平静,没有了方才的焦虑,也没有了方才的惊慌,更没有了方才的失神。
她说过,她不会再抛下他,绝对不会!在南无山,她已经抛下过他一次,尽管那一次是身不由己,那这样的事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她说过的话,她就一定要做到。
流光和流景还在踌躇着该不该听花无影的话先带方瑶走,但朝着她们那里赶来的黑压压一片人群却没有半点犹豫,叫喊声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些黑衣女子手中举着的火把将山间夜色照亮,摇晃的火光不断逼近。
花无影将千年寒蚕丝缠绕在手掌心中,负手而立在原地,山间的夜风吹起了她鲜红的衣摆,拂乱了她的鬓发,她身形不动,就那么静静站着。
“那我们也不走,我们也在这里等庄主。”流光看着那一片摇曳窜动的火光越来越近,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不能将花无影独自一人留下面对整个木心楼。
既然流光不走,那么流景自然也不会走,方瑶看了他们三人一眼,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咬咬牙道:“我也不走,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们救的,没有你们我也拿不到枯骨霜花的根茎。”
若是没有花无影等人来到枯骨峰,方瑶这辈子都别想从木心楼里取得枯骨霜花,如今,不管摆在面前的路如何艰难,如何危险,她都选择与他们患难与共,不止为了他们助她,救她的义气,也为了能获取枯骨霜花的根茎救治她的母亲。
花无影看到那三人决意留下,并没有什么反应,她的脸上还是如此淡然,仿佛不因他们的选择而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