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伦德城西郊的景致很是特别,这里一别于整个城建敦实而厚重的攻防风格,周遭绿绯迎风,草木艳艳,两排由绿杉拱卫的落阳道上,时不时的有着白衣净袍的南御灵修捧卷徘徊,满身的逍遥意气。
前行不远,隔过布伦大街,便能看到七宗剑的南御总部,隐在一座吊桥之后,前端有着一座巨大白色拱门,门拱之上立竖着单剑向天的银色剑腾,即便是仓促一望,也能看到这剑身上纠匝盘绕的蛇身人怪,她发如蛇绕,吐舌中天,犬齿腥森的眉目中满然的挣扎不甘更是表露怡尽,单只让人望上一眼,也能心生恶寒,这便是恶名于世的天阶灵兽……阿芙拉,在卑斯山脉以东的溟国语境中,似是有着尘土的意思,恰与她所控的灵法一般,星目所扫之处,草木****,皆化腐土;于此,单这图辉已让桥门的景致突兀出整个西郊之外,受她影响,终日里少有行人注目到拱桥之后那座奢华的南御白堡。
然而,此刻却是有着一双眼睛盯着她望了许久,之后更是啧啧的兴叹起来。
“恩……,其实看的久了也就不觉的害怕了,要知道,这蛇兽也算是一个美人了。”
拱门侧下,胖弟喃喃的如是说道,此刻他却是显的多少有些狼狈,仰颈间已是嗤痛了牙嘴,显然是伤痛未愈牵动所致,头上手上也是缠了不少白布绷带,这些伤口怕是一时半刻难以痊愈了。
几日前的奎峰一役,百余的兵士大多死伤怡尽,唯有这少数的几人活了下来,而胖弟和瘦哥却是交了大运一般,难得的保了活命,这些大难不死的家货更是得以入拜七宗剑南御阁,堪堪证了那句古话一般,福兮祸所致,祸兮福所倚。
然而,虽是如此,兄弟二人的日子却也不甚好过,南御的灵修们显然对他们极为的排挤,每日里除了立在门口守卫御阁外便也没了别的指派。
“啊……呸呸呸,你脑子晕了是不是,这也能算个女人嘛?”显然对弟弟的话语极为的不忿,瘦哥在大声的反驳者,“你小子简直是混账到家了,色迷心窍,放着大好的宝贝不看,只是注意那种凶兽”?
“宝贝?”
“看不见吗?诺,当然就是那把剑了。”瘦子指手而望,向着门上的银辉塑像,满面憧憬的款款而谈:“那就是焚烈剑,当年德罗举国相抗溟之国度,它可是立国大功的,为历代的剑盟宗主持有。”
胖子当然知道,在南御堡的这些日子里,闲暇之外,便只有到荒落的书馆去找些乐子。由此,对这南烨的历史也是了掌了不少,七宗剑门本来只是荒州小派,恰值当年狮心大帝起义之时,当年的大宗主也算跟对了主,从此随着主帝争霸天下方才有了今日的盟宗辉煌,而这焚烈剑也是由那时得下,据传那是溟逾峡口的最后一役,由着荒古灵神的残骸上所得,大宗主当即用此剑斩掉了阻军的溟****帅,而后更是一剑洞穿了溟国首帅……啊弗拉,缘由于此,大宗主一时间气焰高涨,更被誉为溟圣卡尔菲斯之后的第一人,而这焚烈剑便成了宗主历代相传信物,与其余的六把压剑缚器合成为溟御七曜,共组七宗临渊剑阵。
七曜意为七剑,合着宗名意为:焚烈、临渊、单冲、剑归、舒婉、南御、蓝月。
由此七剑共压的临渊剑阵更是有着莫大的威能,传言阵中溟皓愈天,紧凭此阵便有屠戮灵神的威能。
书中的言语虽是有些夸大,不过这临渊剑阵却是有着难窥的威力,让七宗剑盟熠熠百年间,也未曾有过大的折损。
“哎!”胖弟紧接着便是一阵叹气,神情之中多少有着些气恼,转头回望着,眸间的白堡越加的清晰敞亮,隐约间又是听到南御的修者们咏词念决的声音,然而那里却终归是他们的,自己这边如若隔却到了另外的世界。
“那又怎样?我们只不过运气好点,穿上了这身衣裳,其实……里面还是一样的。”
他这边说着,好似是辩驳着身边的哥哥,又像是述于自己。
“我们不属于这里……你明白的。”
声音很轻,嗡嗡而起,像极了头脑发晕的鸣音,奈何身旁的瘦哥确实是清晰的听到了。
“会好的。”他笑着,一如温升暖阳,“这不是正像我们预期的那样吗?”
“预期的?”
“在那林中,被金发小子绊上之前,我们是想过要来这里学习灵发的,虽然和预计的多少有些不同,不过结果却还是不错的,想想吧,有了这身衣服,最起码也能算了半个灵者了,或许,以后多少可以学点东西,哪怕只是一步,这也离的我成为灵羽的征程更是尽了一步,怎么样?劈山之圣”。
“什么劈山之圣?是破山大圣。”
兄弟二人突然间的憨笑,更是吓坏了路人,人们纷纷避绕,好似这两个傻子比石塑剑上洞穿的狰狞灵兽更是可憎了一般,然而他们却是不懂,傻人心中的执念却是最为强烈的,在这往后的数年当中,胖傻两位兄弟便开始了自己没羞没臊的偷学之旅。
……
霍格的眼睛愈加的阴婺了,胖瘦兄弟的笑脸更是触动了他的神经,让他将扇动的窗扉紧的闭了下来。
透室的光亮瞬间消散,黑暗弥漫,霍格的身子如同虚乏了力道,久久的依着窗扇,再也未能动弹。
“大人,您……”
黑暗中苍老的声音紧接而起,总管手摸了烛台,恍了火折,颤了半晌才燃了起来。
昏暗的光亮稀薄而起,黑暗中的人的稍稍直起了身子,手指摩挲佩下的剑柄,脸面略微的抽搐过后,他才慢慢的的安定了下来。
“大人您,没事吧?”
总管虚声轻吻,声音异常的轻揉,如同指间微尘,不敢燥做;卑膝声中满然的谄媚,虽来了这南御总部已有时日,不过这霍格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他性子古怪残暴,深夜中总是抓些城里的姑娘供自己发泄。
摆手,五指之间瘦骨露筋,宛若抓状,一把之下吧抓上了此间扶椅,五指深陷,触目惊心得显出了凹痕。
“咳咳!”霍格喉间或是有着异物响动,他扶手仰喉后又是舒畅了许多。
“没事!”声音冰冷,夹染芯焰来回晃荡,也是清冷了不少。
“要不要把他们赶走?”总管小心询问者,闪避的眼神一如狡诈的狐狸。
“无妨!”……却是不奈了起来,静室中爆裂的声音清晰刺耳,檀木的椅背被他狠劲的掰下一块,唏嘘脱力,如同历过了一场死战。
应诺声中,总管紧低了头,对这新主子的癖好嘴上虽已不再多言,心中或已嘀咕了千遍。
是的,他性格阴婺,更是自己生平仅见,他不喜光亮,唯爱暗室,自己每次来见之时,必要自备灯盏;他不喜人笑,但凡见了人前喜乐,便会紧握那把如若蛇腥的长剑,有着几次,自己的老命也是差点由着他颤抖的手交代出去,于此,来到南御堡的时日里,自己也是极力的控制情绪,总之,在这么个人手下办事,总要有着一万份小心。
“格斯,你为谁效忠?”
恍惚间霍格长促发问,激励声中,掩灯的老者跪地而答,回答的极为爽快,“当然为您,蓝月的主人,霍格我主。”。
“呵呵!”霍格轻身坐到椅子上,将眼前的老者慢慢扶起。
“不错,我们是七宗的蓝月,记住这个名字,有一天,你会为之荣耀。”
“我很荣幸……”
“不错,你很聪明,圣阁来了消息,你将前往‘伊斯塔罗’得到圣灵师的法力加持,那样你的寿命将会得到极大的延长,以作为此次任务的奖赏。”
“哦!!”老人浑浊的眼中难得的澈亮了许多。他深深一拜,急切追问:“真的吗大人?”
“当然,少宗主的信函已经到达,他对你印象很是深刻”。
“可是,那些蔷薇的女卫还是活了几人,对此……。”
“格斯,你错了。”恰在此刻,霍格突兀的笑了起来,含糊声中,嬉笑而答:“你知道落焰的十二朵蔷薇意味着什么吗?”
风烛无声的吹动了一声,墙上的影子乍显凌乱,老者卑躬俯蜡,不再言语,唏嘘一臂间,望着霍格。
“她们的实力都接近了宗天一阶,更让我没想到落焰君帝也会来到这里,所以,相较他们,南御的灵修无异鸟卵,只不过,呵呵……确实是没有想到,这些没用的兵痞也算是尽了大功,现在……落焰的蔷薇也是名存实完了,这就无异于卸去了落焰皇朝一把锋刃,而且是最厉的一把,所以……格斯,你无愧于这样的荣耀,你的智慧将伴着蓝月。”
终于,暗堡之中静得出奇,偶尔可以听到外面枫树的哗动声,针细的光束由着窗缝挤了进来,总管撑开了眼缝,恍惚中发现暗处的霍格似是与这黑暗融为了一体,他突然有了一种错觉,这里的一切本就隶属于黑暗。面前的霍格便是腐化了多少年的铿锵古尸,由着地狱的最深处翻覆而来,让人望而生畏。
“以最小的代价,削弱敌人的实力,恭喜你格斯!你的智慧与蓝月同在!”
深邃的声音如此般嚎叫了起来,吓的老头子的身子勉力的直了许多,由此,他更是希望这只是一个错觉,寄希望于自己马上醒来,天啊,我只是个梦魇,他心中这般说道。
寒意由心底的最深处渗透全身,他忘了自己是怎样走出来的,当身后墨色的大门把黑暗的世界隔开以后,他庆幸自己活了了下来,由着最深沉的压抑之中清醒。
天啊,怎么会这样阴沉,近乎于一言一语间都散发出深沉的死亡恐惧,老总管摇着头,仓惶若笑,这到底是怎么了?为这样的人做事,自己早晚都会被他吓死……
哎,蓝月的长老,看上去很美,现在不过空有名头;不错,在些许年的动荡之中,七宗剑的蓝月堡作为镇守圣山的子部被德罗的双子铲除干净,空遗下这末路的盟主寄身南御;好了,现在,他孤单了若干年后,终于拉来了我这个老头子给他吓上一吓,哎,是老天在惩罚我嘛?
老人仓惶若失,他不知道该走向哪里,这里的过道狭窄而长,前方的拐角处依稀的有了些许亮光,如此,他像极了无头的苍蝇孤冷的向着光明奔去。
然而,许是错觉,眼望之处,身侧的墨石武士向他微微一笑,如若嘲笑一般;由此,他征住了,揉着眼睛,努力的看着,黑暗,又是黑暗,深不见底的甬道,那里有什么光明?却不知怎的,他现在尤其向往光亮,墙缝处透过的细微光亮也将眼前之人看清楚了。
“啊?……啊疤!”他哆嗦着,声若蚊吟,他想叫,想呼唤守卫,呼唤依德兄弟二人,然而口中却只是发出嗡嗡的响声,啊疤一双大手将他的嘴巴堵上,让他窒息,他眼中的色彩在慢慢消失,瞳孔放的奇大,墨色的眸子中男子脸上蜈蚣疤痕在扭曲爬行,由此,他什么也说不出来,耳中嗡鸣距死不远。
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紧贴在他的脖子上,一刀一刀的深深压下,隔开了他的喉管。
老人的眼窝陷了下去,眸中仅有着血色,痛苦呜咽着却并未挣扎。
“这一刀为我的爱人,您亲爱的女儿……”
“这一刀为我的兄弟,你勇敢的儿子……”
“这一刀为帝都的百姓,你治下的子名……”
“而这一刀为了我自己……以及死在你卑劣阴谋下的无名亡魂”。
啊疤紧贴在他的面上,字字如刀般戳入了他的耳中。
终于,总管空口无声的张着,有着泪珠从老人浑浊的眼中滚了下来,“解脱……了吗?”最后的声音断断续续,终归无言。
“去吧!愿你在地狱中得到子女的宽恕。”
啊疤为他闭上了眼睛,将他身子慢慢放下,也在此刻,他回望,看见身侧的墙壁上被血迹渍满,上面以手代笔蘸着鲜血斜着歪迹的几字“罪有应得……”
“哎!”啊疤苦笑,无言的向着地上老人望去,那里鲜血依注,老者眼下的泪痕更是清澈。
“会的,他们会原谅你……”扶手,为他闭上了双眼。
然而就在此时,纷杂的脚步声由过道传了过来,他没有转头,依然那般呆呆的注视着脚下的已死之人。
片刻间,狭窄的涌道中挤满了七宗的溟者,人们拄着刀剑,灵烟霍霍,让的此处亮彻如阳。
人群正中避开了通道,霍格撰了丝帕,紧贴口鼻,慢慢的踱了过来,待望到脚下死尸时更是满面厌恶,一阵鄙薄。
“啊疤大人,久违了,知道您未如约返回帝比斯都之时,我便一直在此守候了。”
“哦?”啊疤手中匕首脱落于地,放出刺耳的铁鸣戈音,伴于此,他的身子也是腾空而起,如同张开双翅的大鹏,向着染血甬壁怒撞而去。
“轰隆轰!!”
壁堡由着力道豁开了口子,白日的阳光汹涌如注,啊疤横空当前,身上的灵气汹涌,就要急驰而去。
然而身子却突兀的停到当空,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紧紧束缚。
霍格嬉笑若晤。
“呵呵,急什么?既然来了,先看看我南御堡的山水再走不迟。”
南御灵修们集体吟咒,天网束身,空中人儿肌肤紧绷,身子被网束成了球形,他重重摔倒了地上,南御的灵修们蜂拥而上,一同将他紧紧围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