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山,紫云观。
寅时,万籁皆寂,紫云道长盘坐于山巅,临星空起卦。一炷香灭,卦出相乱,道长凝视星空喃喃道:“东宫太微垣式微,国士陨落,大厦将倾,独木难支矣。”
......
少时,两少年登临山巅。居左少年面相宽厚体态微胖,手执纸扇,长袍飘飘然。居右少年剑眉星目身躯凛凛,肩负长枪,铁甲簌簌然。
“师傅,我们来了。”两少年抱拳道。
“为师自知命在朝夕,时日无多,方才起了一卦,往后算了十年余。”紫云道长平静的说着,“天下兵戈将起,无人能置之事外。”
两少年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紧张的神色。
“而今战魂流派大兴,古武没落无可避免,你们跟随为师修习古武,已然错过了战魂修炼的最好年龄,可曾有遗憾?”
“不曾有!”两少年异口同声。
“玄之,说说你的想法罢。”紫云道长看着手执纸扇的长袍少年说道。
“师傅,玄之自知资质平平,修习战魂恐不及如今成就。自幼跟随师傅修习,十年修行,最重要的是懂得了为人为君之道,天地奥妙无穷变幻,道法自然,唯人与天合,顺势而为,能护佑一方平安。”长袍少年认真的说道。
紫云道长点了点头,又问铁甲少年:“青锋,战魂一脉起源于你们家族,而你又被称为家族百年奇才,却又为何来修古武?”
“回师傅的话,战魂一脉起源于家族,但世间功法千万,除古武和战魂两脉,还有灵符、药术、阵图等等。修行的最终目的就是变强,技多不压身。师傅乃是世间公认的古武大家,又精通灵符药术阵图,九年从师,所学十之八九。修炼之路不该分道扬镳,我想研究不同修行方法,求同存异,总结出系统的修炼方法,成为一代宗师!”铁甲少年意气风发笑着说道。
“你们都找到了未来自己的路,为师很是欣慰。为师早年博览古今踏遍天下,直到近些年才写出两卷心得。一卷为《墨守》,其中主要包含了为师对古今修身治国之道的理解和改变,以及师傅收藏的灵符药术阵图以及相关注释和拆破门路等。另一卷为《纵横》,其中除了你们日常修习的功法,还有为师收集的天下武学秘籍和功法,包括一些修行诀窍。”紫云道长从袖中拿出两卷厚厚的卷轴。
“这两卷卷轴,为师结合了灵符和阵图烙印在卷轴内,所有的内容阅后即焚,为师现在将这两卷卷轴交于你们,希望对你们将来有所帮助,你们各执一卷下山去罢。”
这两卷卷轴,是紫云道长毕生精力所著,任何一卷放到外面都可以使得两个国家为此大动干戈。而眼前的两位少年都没有盯着卷轴看,而是望着他们的师傅,泪水强忍在眼眶里,憋红了眼。
“痴徒,罢了!你们且同练一遍入门所学的出云拳来。”紫云道长气红了脸。这两个徒儿都是当云游四海时所相中,膝下无儿女的紫云道长视他们为己出,虽非血亲,却亲如一家。现在哪怕知道徒弟是舍不得自己,不愿接受卷轴下山,但是这样无视自己的毕生所著,自己还是感到老脸无光。
“是!师傅。”
苏玄之同沐青锋叩拜起身,一齐向前迈一步,出云拳起手式——云起水涌,水流云散,云合景从,拨云见日,攀云追月......
倏尔之间,天边泛红,似明未明的天际线出现了一丝紫气。紫气东来时,玄之和青锋一起运转呼吸法,吐纳天地元气,出云拳愈发流畅自然。伴随着第一缕阳光的到来,四十九式出云拳落毕收拳。
“师...”两少年回身,还没张口叫出师傅,便看到紫云道长岸然道貌地盘坐在山巅,已合上了眼,却是没了气息,紧接着紫云道长体内的元气开始外溢,渐渐的吞没了道长的身躯,最后元气光团崩碎,化为漫天荧光,随风飘散。
一代古武大家紫云道长就此羽化。
玄之与青锋皆含泪跪地,对着紫云道长羽化的地方,三叩九拜后才起身,苏玄之拾起卦阵边上的《墨守》和《纵横》,递到了沐青锋的身前,说道:“师弟,师傅留下的两卷卷轴,你先选吧。”
“师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最为了解。我们一齐选,看看是不是一样的默契。”沐青锋说罢便将两卷轴从玄之手中接过,朝天一掷。
随着一声很整齐的轻响,两人手中各执一卷。玄之拿到的是《纵横》,而青锋则手握《墨守》。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师兄,我就晓得你瞅不上那些扯旧的教条例,你有自己的一套,从不吃别人的那一套。还是纵横里的功法路数比较实用,可以帮你培养出一批优秀的将军,守卫你的国家,加上你的勤恳努力,治世明君,指日可待。”青锋赞许的对着玄之抱拳道。
“知我者,非师弟也。”玄之拍了拍师弟的肩膀接着说,“没有哪一个君王会不想自己的王朝千秋万代的,历史长河中,国家兴盛没落更迭不断,我相信每个朝代都有君王都是励精图治为了国家社稷呕心沥血的,所以走前人走过的路,我不一定能做的比他们还好。每个君王都是自诩受命于天,那就理应走自己的路!”
“临别之际,我有话想要对你说。”青锋面对玄之认真的说,“师兄,此次一别,来日相见恐于战场之上。群雄逐鹿,兵戈将起,师傅说无人可置身事外,青锋不才,但必将竭尽全力,护荆楚十年不受兵祸之苦!青锋坚信十年时间,师兄定能令荆楚崛起,傲视群雄!”
苏玄之听完,紧紧地抱住青锋,一言不发,却是一个劲的点头,轻声抽噎,良久才松开,信心十足的张口道:“好!”
千言万语尽在好字中。
到了该下山的时候了。而苏玄之和沐青锋都清楚,此次下山,他们都将肩负起各自的使命和责任,去面对师傅预见的,那即将到来的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