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常常告诉她不要恨他。母亲从不去怨他,她总是告诉苏微夏他有苦衷,他有理由,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
当她意外的看见他怀里抱着另一个女人站到母亲的面前,给了她冰冷的离婚协议书时,她仍旧看到母亲深情的目光,她没有吵,没有闹,平静到连他们都觉得诧异。母亲只是在那张纸上签上了她的名字,娟秀的柳体字,和她一样,永远是江南女子的那方温婉。
那个男人走时什么都没留下。他走时,母亲流泪了,一向微笑的母亲流泪了,她的心里像有了一根刺,从此她不再叫他,只是认为他是一个抛弃家庭一个陌生人。
直到母亲查出胃癌时,她第一次主动来找他,几年来第一次开口叫了他一声爸,第一次跪在他的面前,求他救救母亲。她永远忘不掉那一张冷漠的脸,那么冰冷,明明是夏日,她却感觉被人丢进了冰窖。母亲忍受不了疼痛自杀死亡,就在她去求他的那一天,她垂头丧气的回到公寓,十几楼的楼梯她仿佛走了好久。
当推开门时,她就看到母亲张开怀抱纵身向下一跃,她还来不及去救她,她就已经掉下去了。她慌慌张张的冲下楼时,只看到人群中间的流着好多血的母亲。
她看到众人的冷漠,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帮她,她就这样一个人背着母亲回了家,替她梳洗干净,替她化妆,她知道母亲一直很美,一直,只是为了他,变得苍老,而现在,她只想让母亲再做一回自己。
苏微夏一直很讨厌那个女人,还有那个男人,她恨透了他们。而今天当她看到宁悠扬用那样的眼神看着那个冷漠的女人时,她恍惚的想到了那个男人。只是他更为不幸吧。
夜无眠,直到鸡鸣三声,天边已出现一抹微亮。苏微夏只是浅浅的叹了一声,这样的生活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多么期望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便一切都会回归原点。
昨日发生的一切仍旧历历在目,她不知为何会清晰的记得许多,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直到现在仍旧不肯释怀。桌上的茶已经冰凉,她端起杯子饮了一口,冰凉的感觉让她更为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