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又岂会看不穿她的心思。她这般风尘女子,只能这般将自己糟践,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却都是如此这般。若是当初家中尚有一丝活计,怕是不会将小小年纪的她卖了。如梦轻皱眉头,眼波流转,她何尝不想尽早洗去这一身污泥,做个清白女子,嫁个如意郎君,可是她千错万错便是选错。那个男人,不论当初花言巧语,海誓山盟,如今又在何处,又将她置身何处?
两个女子各怀心思,却谁也不点破。只是眉眼里早已说明。
“姑娘若是不嫌弃,可否与如梦楼内小叙。”如梦道。
“承蒙姑娘厚爱,那我就不客气了。”苏微夏也学着男子的模样,捏着官腔道。这倒是让身边的小兰忍俊不禁。她道:“小姐,如今你这女子身份全然被人知道了,何故还如此?”
如梦却也是微微一笑:“你这书童却是极大胆的,怕是跟了个好主子。”
小兰仰着头,一脸得意,她脸上分明写着“那是当然”的字样。苏微夏却也是不再多言,随着如梦的脚步进了金陵阁。看这名字却也雅致,只是这地方·······苏微夏转念一想,不管是怎么个地方,有此等烈性女子,便是实属不易,又何苦执着于身份,她道自己却不是那么个在乎这些的人。从侧门进去,里面一片灯红酒绿,莺歌燕舞,彩带群飞,倒是一派繁荣的景象。如梦领着她来到自己的住处,清幽雅致的别间全然与屋外不同。苏微夏又看了一眼如梦,这次却是仔细了些,那女子略施粉黛,却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不觉感叹,此等女子,若是出生在富贵之间,如今倒不至这般境地。
“方才只是着急,却忘了问姑娘芳名。”如梦抱歉道。
“我,我叫苏微夏。”苏微夏思索了一会儿,仍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名。只见一旁的小兰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仿佛是在问为什么说谎,苏微夏权当没看见。
如梦看着苏微夏,略微一沉吟,道:“姑娘方才唱的曲子,倒是让如梦清醒了许多,只是不知道这曲子的作者是谁,这故事又是为谁所述?”
苏微夏哑然,曲子,那首打油诗就是她自己瞎编的,总不能丢脸的架到别人身上吧,故事是《盛世危言》中的,让她说实话不是要揭自己的底儿吗?想来还是不能说实话。苏微夏道:“不过是我道听途说,若要真寻个出处,怕是为难我了。”
如梦脸一红,道:“如梦不敢为难。只是这曲中所记,确令如梦感慨万分,着实佩服这个叫做杜十娘的女子。不想让姑娘为难了。”
苏微夏感觉有点犯罪,道:“姑娘客气了。这杜十娘的故事确实令人感叹。不过也算是前车之鉴。”
如梦也微微点头,的确如此。当时那番境况她早已没有想太多,只是这女子的曲让她顿悟。